“咪咪,给,吃鱼。”她躲在墙拐角,一把小鱼苗给扔在巷子里喂村里流浪的野猫,见它们给嗷呜嗷呜叼走了,她才拍着满是鱼腥味的裤子往回走。
“来,洗澡。”许妍拎着她的衣领给挑进屋里,挎了衣服给扔进浴桶里泡着,听她唠唠叨叨的说着谁谁逮的鱼最大,谁逮的鱼最多,时不时的应一声。
天气不晴,小丫头的湿衣服搭了一竹竿,没衣服穿了就给按在床上不许她再出门,屠大牛被他媳妇指使着生火给他闺女烤衣服,阴阳怪气的说:“啧啧,以前还说我把你闺女给惯坏了,现在是谁在惯着她?想玩水就去守着她,想下水逮鱼也不拦着。”
“我说你惯着是她做错了也不教训,一抹眼泪你就慌了,至于玩水,谁小的时候不喜欢玩水?压着她不让她出门她能偷着跑出去下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随了她,再大一点知道羞了,你想让她出门逮鱼她也不去了。”
“至于你说的“惯”,我只是想让我女儿过的比我好,我曾经眼馋别人的孩子,现在我可以让她成为别人眼馋的孩子。”
阴雨连绵了大半个月,小端午五月十五都过了好几天了,天上的乌云才散去,太阳露了面,地里的余水被烤干,搁浅在地里的鱼埋在湿润的泥土里,有的被人给捡走,没被捡走的就臭在了地里,成了庄稼的肥料。
在人们还在庆幸麦子没有受灾的时候,村里的鸡鸭开始打蔫、拉稀、不吃食。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七章 []
时间倒回到五月初七的晚上, 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踏进后山村的村口,待村里安静了下来,窗户里透出来的火光被吹灭, 他甩了甩脚上的泥巴, 脚步稳当地踩在稀烂的污泥里, 沿着村里的小道走到了村尾—这个青砖高墙的院落,暴雨击打着屋顶和地面, 掩盖了墙外走动的脚步声。
他绕到后院的院墙,看着正在往外淌水的粪坑, 嫌弃地踮起了脚尖,抬头望望院墙的高度, 往后退了几步,从蓑衣里掏出一个带着体温的油纸包,就打开油纸包的一会儿功夫,暴露在雨点下的干猪屎就被雨水冲落了一些,面带厌恶地把猪屎捏在手里团成团,朝着墙内的猪圈用力一扔, 看大部分掉落在粪坑里, 懊恼地啧了一声,但好歹扔进去了一些, 也算完成了老爷交的差。
混合了猪屎猪尿的泥水打湿了他的鞋子,助长了雨天赶路的烦躁,他没再多停留,捏着残留猪屎的油纸顺着来时的路出村, 走到长湾堰堰口的时候, 打算蹲在青石板下去洗个手, 却因为天黑雨大他又满心的烦躁, 脚踩在了青苔上,一个脚滑摔了个羊板翘,下半身在堰里,上半身歪躺在两节石板上,拽在手里的油纸也掉进了水里。
卧在棚子里睡觉的肥狗听到外面压低的惨叫,竖起耳朵狂叫了几声,被对面屋里睡着的主人训了两声闭了嘴,直到外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三只狗才耷拉着耳朵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黄析在县里的客栈里等到了吊着胳膊青肿面皮的随从吓了一跳,抖着嘴皮子问:“你这是被屠大牛给打了?他发现你了?你没供出我吧?”
“没,不是,这是我洗手的时候摔的,刚好摔在了石板上,胳膊骨折了,右半边脸磕在石阶上。”颧骨青肿的男人捂着半边脸含糊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呐,这五两银子拿去养伤。”黄析从衣袖里掏出银子拍在桌子上,打发这人赶紧走,哪怕他低着头也掩盖不了他看见了自己慌张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