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没人心疼我

虽然入冬的天气冷,但第二天白天找不到人,这些士兵定然会四处搜寻。

而尸身最多放个一两天就会被发现,所以‘他’只好改变了方案,选择即刻下手。

将人藏到了帐篷后面,这单兵转身便朝着里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试管,将里面的东西点燃,很快刚刚那股带着诡香的白烟再次漂浮。

一直走到了黎止的帐篷外,这人轻手轻脚将点燃的东西凑近了帐篷的间隙。

估摸着过了一分多钟,‘他’觉得计量足够后便伸出锋利的口器,一点点划破了眼前的驻地帐篷。

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有些诡异,直到划开了约一人大小的口子后,‘他’便走了进去。

靠近床铺时,借着外头的光辉能看到地铺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一头红发铺在枕间,双眸闭上看着很平静,丝毫苏醒的迹象。

‘他’略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像凸起的玻璃般闪烁着幽幽绿光,不像人类一样在黑暗中便失去了视力;

正相反,‘他’能将地铺上的人看得真切。

正是那位杀了母神的前任帝国上将:黎止。

这人的神情逐渐狰狞,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又在怨恨中显出几分得意。

都说黎止是虫族的克星,可现如今这所谓的神话,不还是要栽在‘他’的手里!

为了保险起见,男人又将散发着烟雾的试管往黎止的面前凑了凑,眼瞧着她在沉睡中将白雾吸收,才彻底放下心来。

要杀黎止,万万不能破坏她这一身无价的皮囊。

若是连她的数据都能复刻,那么人类所谓的最强战力便彻底成了笑话,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虫族的攻势。

正因如此,已从腰间抽出弯刀的单兵又将其插回,逐渐靠近地铺。

他那张脸孔缓缓开裂,看似柔软地长满了鳞刺的口器轻轻卷动着,只等靠近到一定距离后直接洞穿黎止的眉心,将对方的精神中枢彻底占领。

电光石火间,一直紧闭双眸的黎止忽然睁开了双眸,一双赤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对上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她猛然伸出了手掌,掌心处银光一闪而过,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便激活了破尘号,此时坚硬的甲片就这么包裹住她柔软的掌心。

往前猛地一甩时,有精钢碰撞似的声响在不大的帐子中响起,她直接用机甲护着的掌心侧抓住伸出暴露在外的口器,不让那大惊失色的家伙往后逃跑。

锋利的倒刺将黎止掌心内部的甲片割地微微凹陷,但她丝毫不在乎,直接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同时另一只同样蓄势待发的拳头被惯性送到了敌人的面前。

在拳骨狠砸在这诡异家伙的脑袋上时,从身后包上来的银色甲片直接将黎止整个人武装。

拳头和头骨的撞击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而最诡异的是,在被重拳锤击时,眼前这明明是人类的生物喉头发出的,竟是阵阵嘶鸣。

伴随着嘶鸣断断续续挤出几句喑哑不清的低吼。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清醒?!”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对虫子习性再了解不过的黎止知道,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她的同胞了。

这是一只虫子。

一只披着人皮的高等a级雄虫,能够吞噬人类的大脑,并钻入人类的人体彻底控制中枢;

是虫学家们眼中的高级智慧生物。

说实话,黎止的脑子现在确实很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太阳穴捶打。

她心里清楚,应当就是刚刚那虫子手里拿的东西作祟。

按照常理的话,黎止确实挣脱不开这种深度催化的致幻剂和迷药,但巧就巧在,这些雄虫过于迷恋虫母、认为他们母神的激素是最伟大的东西。

在这支药力非凡的药剂中,也混着虫母的激素。

挥发的途中,熟悉到骨子里的诡香顿时刺激了黎止的神经,让她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也就发现了帐篷外的动静。

她还要感谢虫母,要不是这股子诡香,说不定她今天真就悄无声息地栽了。

直到虫子躲无可躲,便只能嘶鸣着断开自己的口器,粘稠的血渍染了黎止一掌。

下一秒,一只篮球大小的黑影骤然破开了那单兵的胸膛,从其身体里飞速朝外逃窜。

黎止身子一矮,躲开眼前被甩来的破败肉身后手掌一撑,从腰线侧面的凹槽中抽出几把极细的小匕首,在莹莹月色下猛然甩出。

尖锐刀锋在空中破开夜风,划出几道风声,旋出几个半弧后精准刺入朝着外面飞窜的雄虫甲壳。

打斗的声音并不算小,在她慢条斯理朝着地上扭动挣扎的虫子走近时,从迷雾中挣扎着清醒过来的蒲岩武也从最里面走出;

他一边披着外套,一边走近,看着地上拖出的长长血痕眉心紧拧。

“怎么回事?基地里怎么会潜入虫子?!”

黎止本来想留个活口,但在她准备抽出匕首的一瞬间,还在挣扎中的雄虫便慢慢失去了动静。

它自己切段了自己的中枢神经,已经脑死亡了。

简略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后,蒲岩武的神情更加难看。

若不是黎止因为对虫母激素有强烈反应,这虫子简直就能在军团中畅通无阻;

杀了一个还不够,岂不是要将整个军团的人都覆灭了?!

但黎止知道,事情应当没这么简单。

她心愈发沉重,扭头对蒲岩武道:“先看看被寄生的人是谁吧,再统计一下遭到侵袭的还有多少人……”

这时蒲岩武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直接动用了警报器,顿时尖锐的响声响彻整个自由军团。

不少被烟雾魇住的单兵饶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有些迷糊,在混乱的夜色中,被寄生之人的身份彻底调查清楚。

是自由军中的一个二级准尉。

而同样被虫子吞噬了大脑的另一具尸身,也在帐篷的拐角后被发现。

除却此二人外,还有一个一直跟着蒲岩武的中尉失踪了。

直到这时,自由军的军团长神情已经非常难看了,他默默在背风口抽着烟,忽然开口道: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军团竟然被虫子寄生了,还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我甚至连他什么去的都不知道。”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黎止,神情也很是复杂。

不出意外的话,那名失踪的少尉应当就是第一个寄生体。

估摸着寄生的时间也不会太短。

被虫子寄生越久,体内的五脏六腑便越腐烂,同时也难以支撑虫子完成刺杀、逃跑这样的行动。

那少尉恰巧是一名操纵兵,常年在后勤部,才一直没被发现异样。

而若是她猜的没错,这虫子原本是潜伏着监视自由军的,准备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对付蒲岩武。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加入,打乱了它的计划。

今晚这雄虫决定下手后,便重新换了一具新鲜的□□寄生。

很快,几个神色苍白的单兵前来汇报,说找到了疑似少尉的遗体,在后山的垃圾堆里。

只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那尸身便腐化成水,恶臭同垃圾的气味融在一起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听了这话后,蒲岩武猛地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又用脚跟狠狠碾灭。

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愤怒的时候,转过身去看向黎止,“你怎么看?”

“太不正常了,我怀疑虫族要有大动作了。”

能够寄生到高层对于虫子来说并不简单,一旦成功后,这些a级雄虫便会默默潜伏,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除非虫子即将做出什么大动荡来。

三十年前的大规模入侵战争前夕,帝星科研院中潜伏了三年之久的虫子暴露,就是为了偷取联感器。

在那之后的不久,虫族便大举进攻。

三十年后的今天,隐藏在自由军中的高等雄虫再一次主动出击。

或许这一次的两族之争,就要再次来临了。

蒲岩武疲惫地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眼时泄出一点锋芒,“我现在就联系军部,让他们加紧戒备。”

一旦虫子要有大规模行动,那么针对地便不只是自由军,而是整个帝国。

在自由军这头的及时提醒下,整个帝星和各界高层都开始戒备,正正好好在危机关头救了秦权一条狗命。

当时准备上前和他议事的议员忽然张开了口器,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要将秦权的脑袋捅穿,把吓得在大殿上直叫唤。

本该进入安眠的帝国从根基上被动摇。

尽管蒲岩武已经提醒了,但还是有没来得急的政客和军部上层被伪装的a级雄虫刺死。

一时间整个帝国为之惊惶。

一个人类的中枢之处、全帝国最重要的地方,竟然混入了如此多的虫子。

每一只在上一秒还是他们的好战友、合作伙伴,下一秒便展开了可怖的口器刺穿了无辜之人的脑壳。

看着一封封传来的数据,黎止的牙关咬紧。

果不其然,光是一个帝国军团就有三只潜伏的a级雄虫。

号称帝国脊梁的军团被虫族蛀成了筛子,这也难怪帝国军愈发松散混乱,试想这些虫族怎么可能任由攻击族群的人类军团变得越来越强壮。

他们恨不得将整个军团蛀空,只可惜a级雄虫的数量太少,这么庞大的工程达不到;

它们便处心积虑从管理层面瓦解部队和帝国上层。

虽然虫子固然可恨,可若不是这些年秦权耽于享受疏忽管控,让原本固若金汤的帝星漏洞百出,这些雄虫就是想要入侵也没有机会。

要不是他还是那么地蠢,黎止都要怀疑秦权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雄虫假扮的,不然怎么会一次次地作践自己的人民和国家。

很快,在天色还未完全亮时,整个自由军团的大半人都被抽了血液检测。

这主要是为了排除军团中是否还有雄虫的寄生体。

也就在这个时候,黎止收到了艾克里的通讯。

接通之后,她本就没有舒展的眉心猛然一顿,“你确定么?!”

艾克里收到了消息,帝宫中除却秦权被虫子攻击了,秦望生竟然也受到了雄虫的刺杀,且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能知晓。

那头的单兵大汉摸了摸鼻尖,道:“就这秦权那个老东西最开始还叫嚣说是秦望生引来的虫子,目的就是刺杀他、把他拉下马,结果现在反而是秦望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黎止:“为什么会有刺杀秦望生的虫?!”

艾克里耸耸肩,“我听上面的人说,高等虫子好像对精神操控挺敏感的,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是了,一瞬间黎止便想通了。

秦望生本就是帝国的王储,若他真的只是个花瓶还好,但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几乎已经让军政上层不少人倒戈,已经在帝国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