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令乔芝没办法不担心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裴承赫终于又被金吾卫送了回来。
乔芝暗暗观察着他与侯爷夫妇说话的表情,见裴承赫面上一丝笑也没有,一颗心不禁悬起了。
三位侯府掌权人说完话后,裴承赫站起身来,走到乔芝身旁坐下。
乔芝坐得正合适的位子,裴承赫要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腿上才舒服。
他大马金刀地坐着,侧身看着乔芝,问她道:“赛龙舟好看吗?方才哪一队赢了?”
乔芝应付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一点都没看进去,忘记是蓝色的队胜了还是橙色的队胜了。
裴承赫看她绷起的小脸上已经有了与初嫁入侯府时不同的弧度——是这两个月来吃得好睡得好长出的肉肉,觉得好看得紧,束缚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其实见到裴承赫回来,乔芝想对他笑一笑的,但人多的场合,乔芝又怕跟他对视会笑得不端庄,就只好目视前方看着江上龙舟彩船。
余光看到裴承赫站起了身,然后对她伸手道:“走,咱们去前面站近些瞧瞧。”
当众牵手……乔芝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抬手放进了裴承赫掌中,然后被他牵着,走到临江台的围栏边。
此时艳阳高照,燕来与连香撑起伞给各自的主子遮着阳,除此之外都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眼睛也没有嘴的木头人偶。
站定后,裴承赫松开了牵着乔芝的手,但又朝她横跨了一小步,二人隔得更近些了。
乔芝不矮,但裴承赫身材颀长,将她衬得小鸟依人。她要看他还要略抬起头。
勋贵这一顺边的围栏前站的人不多,乔芝与裴承赫二人就显得尤为显眼。
不少人望着这一对男俊女美的般配夫妻,不由自主地就抿唇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裴世子和他夫人,虽然门第不相配,但是二人站在一起真是般配极了。”
“你们可曾发现,裴世子成婚后与以前到底不同了。”
“怎么不是?这世子夫人是个厉害的。”
“女子再厉害有何用?还不是得夫郎上心才成?”
她这话说完,场中一时没了声音,不少人纷纷在心中想着,从前也没料到裴承赫会是个成亲后对夫人上心的人啊。
不然怎么会有“宁将女低嫁,不为侯府媳。”这句话呢?
嘴上虽然不敢说,但有不少人在心里想着,恐怕这眼前的般配、和睦,也不过是面子情吧?谁能受得了一个脾气大又流连勾栏的夫君?
众人绝对想不到的是,大多数夫君可能表面是专情爱妻的好夫郎,但内里花花心肠弯弯绕。裴承赫却是个表面风流不羁臭脾气,内里实则是个单纯干净又护妻如宝的天真无邪大公子。
此时,乔芝和裴承赫两人站在围栏前。
裴承赫的手不安地按在围栏上,低声道:“芝芝,我今天不是在看……我是听说初次圆房会流血,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怕疼,要是流的血太多太疼,咱们一辈子不圆房也没事。”
“……”乔芝很想回他话,但憋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实在想不通,小声问道:“世子,你……没有过吗?”
从前他说过的,她一直以为只是骗她安心。直到此时也仍是不确信裴承赫说的是真是假。
想了想裴承赫可能只与勾栏女子有过,不知道女子初/夜也正常,乔芝正准备向他解释,就听裴承赫特别干脆地承认。
“没有,我还是新的。”
且还很骄傲。
乔芝已经能听到燕来和连香不镇定的呼吸声了,她自己也快要濒临认知全然颠覆后的不平静。
要知道她在接受裴承赫之前可是建立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全当他是个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并且也劝服了自己,往后裴承赫若与她人欢好,也是寻常会有的事,只要裴承赫一如既往地爱护、尊重她就好。
结果现在传闻中风流成性的裴承赫竟然连女子初/夜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从未与人有过露水情缘。
他所说的,留两个妾室别有它用竟真就是完完全全的别有它用。
这就像乔芝所知道的,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若是有人告诉她,天是平的、地是圆的一样颠覆认知,且有些难以令人相信。
乔芝很想问他为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裴承赫从前像是根本不在意女子,也不懂与女子相处,就想通他没有心上人之前的兴致大概不在此处了。
这下忽然被裴承赫告知她一直以来有些介怀又难以启齿的事根本不存在,乔芝的心情一时有些难以言喻。考虑到裴承赫是真的不懂,她好心给他解释道:“世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有一点点,没有很多。”
乔芝出嫁前是好好看过册子的,所以尽管她也未经人事,但该知道的事情,她都懂。
裴承赫听懂了乔芝是说流血不多,心里的担忧终于少了些,眼睛光彩熠熠地看着她又问道:“那会疼吗?”
乔芝不好意思说话了,只点了点头。
裴承赫又忧心忡忡起来,陷入了沉思。
他不说话,乔芝也不好意思说话。不过想起他刚才说的惊世骇俗的话“你怕疼,要是流的血太多太疼,咱们一辈子不圆房也没事。”忽然笑了起来。
她看向裴承赫,不好意思地笑道,“世子,你忘了祖母说的话了吗?”
雷老夫人让她们二人早日诞下嫡长孙。
可是不圆房,嫡长孙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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