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裴承赫就带着随从下了楼。将二层留给了乔芝与她的丫鬟们。
没了男子在场,女子们才能安下心来赏景、说话。
乔芝带着丫鬟们在亭中坐下,靠着围栏享受湖风拂面、天高湖广,当真好生自由自在。
这种无拘无束,是此前的闺阁生活无可比拟的。
此次出游,乔芝带了连香、连碧与春雨、彤兰四人。
连香与春雨最是周到,她俩端来茶点果子放到乔芝跟前。连香又给她剥着葡萄吃,说是酸味能解腻,能压一压胸闷。
连碧最是活泼,这会儿缓过劲来,比谁都稀奇,趴在最外的栏杆边在湖里找鱼。
亭中,乔芝想到裴承赫同她私话说的打算,心想着得先从扶风榭中开始。于是暗含了心思感叹道:“世子身份贵重,难能可贵还有这么周到的心意。”
她开了话头,丫鬟们自然捧场。
彤兰嘴皮子利索,又直来直去,立即接话道:“世子爷从前可是连大夫人都说过的不懂疼人,咱们扶风榭两位娘子进门两年不见热闹。现看来,哪里是世子爷不疼人,分明是看是谁罢了。也是只有咱们少夫人这等人物,才能入世子爷的眼。”
连香不住点头,觉得彤兰说得很对。就算世子好,那也不是对谁都好呢。只对自己主子好,还不是因为主子值得?
如此想着,连香说道:“世子威武、少夫人贤淑,两位主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般配,感情自然越来越好。”
“正是呢!”春雨笑望着乔芝,“从一见到少夫人起,奴婢就知道咱们世子定是觅得佳人了。世子他对少夫人这般好,定是将少夫人捧到了心里。”
人人说着好话,乔芝也随之或嗔或羞地笑着。
连碧双臂撑在栏杆上捧着下巴,笑看主子与姐妹说着私密话儿。
一转头,看见了坐在船头甲板上钓鱼的世子爷。
裴承赫身长八尺有余,肩宽背阔,只看背影便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听见二楼女子笑声,他转头抬望向此处,英挺俊逸的容颜令天地陡然黯然失色。
冷不防与之对视一眼,连碧双颊泛红,慌乱地垂下眼睛,不自觉地从栏杆处逃离了。
同丫鬟们说完话后,乔芝沿着船尾旋梯走下,见裴承赫仍在船头垂钓,好奇朝他身旁的木桶走去。
“世子可钓到些什么?”
还不等裴承赫回答,乔芝已经看清了桶中,里面装了半桶水,只有两条可怜的小鱼苗。
裴承赫在此认真钓了许久,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上钩的就只有巴掌大的小鲫鱼。
乔芝忍俊不禁,抿唇笑了笑。
裴承赫见她笑话他,解释道:“并非我垂钓不好,只是钓的次数少,还不得要领。”
“那是自然,就算事事拔尖的人,也还有不会的技艺呢。”乔芝安慰他,又笑问,“咱们午膳是吃这个吗?”
裴承赫瞧了瞧木桶里的小鲫鱼,钓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大,现在看着又感觉小气得很,“如此小的鱼,肉还不够一口,自然吃不成了。你放心,吃食有人筹备。”
乔芝出来放松心情佳,不由多话建议道:“既是世子费心钓来吃的,我还想尝一尝呢。小的鱼虽然不好做成菜,但煎一煎做一道鱼汤依旧鲜美。”
既然乔芝说能做成汤,那这两条小鲫鱼的下场既不能是回到湖里,也不能是做成菜。
“燕来,送去厨房,让人做一道鱼汤。”裴承赫当即吩咐道。
既已钓起了一道菜,钓鱼之行就算大获成功了。裴承赫拍拍衣角站起身来净了手,同乔芝走到一旁。
“你方才同丫鬟们说什么?笑得有些欢快。”
见裴承赫要问,乔芝回头看了一眼,示意丫鬟们停步。
然后走远几步后,同他解释道:“按着您前日说的话,我想着,先从扶风榭造些势头。有我先起了话头,底下人才敢声张。”
裴承赫明白过来,原来乔芝方才是在同丫鬟们谈论他。那自然是好事。
又想起站在栏杆处那个丫鬟,裴承赫问乔芝道:“你那个丫鬟,唤作连碧是不是?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不知道裴承赫为何问起连碧,乔芝还是一五一十同他说:“连碧是个纯善的小丫头,有些孩子心性。”
她看向裴承赫,见他神色略带思索,担忧问道:“世子,为何忽然问起连碧?可是她冲撞您了?”
毕竟连碧从前也有过贸失冲撞到裴承赫的旧例,若又惹了事,不知道裴承赫会不会插手管教甚至发卖了连碧。
毕竟是乔芝的贴身丫鬟,没真到犯错的境地,裴承赫也不应当无凭无据就小题大做。
只是眼见那丫鬟有些不寻常处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无事。”裴承赫佯装自然地笑了笑,“你带进府的陪嫁丫鬟,我总该认个脸熟。”
原本乔芝还以为是连碧犯了事才引起裴承赫关注,但听到他说“陪嫁”二字,提醒了乔芝另一件事。
在大户人家,出嫁女所带的陪房丫鬟,有些会由主母送去伺候夫君,最后抬为妾室。
乔芝的两个丫鬟,连香与连碧,都是容貌清秀的小丫头。
若裴承赫不主动开口,她定不会让她们做那下等的妾。只会等她们到了适龄,由她把关选个靠谱的婆家,或她们自己选,放她们去嫁人做正妻。
然而此时裴承赫问起连碧,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出了那等心思。
乔芝心疼自己的丫鬟,一时有些气闷。
不过裴承赫一天不明说,她肯定也一天不会主动做那下等事的。
到了午膳时,按裴承赫的吩咐,下人们将膳桌布置在了二层。
露天而食,逍遥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