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拱手道:“哪里,您能拒绝我父亲,定然是有您无法顺应的难处,小侄自是能够体谅您的,再说了,曹叔叔一向廉洁奉公,是我等晚辈仰慕的榜样,我又怎会为难您呢?。”他顿了顿,突然嘴角上扬,又继续说道:“不像那前任祁州知府冯义,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甚至欲行大逆不道之事,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才应当引以为鉴。”
王令听得一愣,原来这位就是那个什么布政使的儿子啊,这马屁功夫一般啊,前几句还像是人话,后面说的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怎么突然就扯到那个什么前任知府,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看曹庸,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慈眉善目,瞬间便已消失不见,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王令感到一丝不解,小老头儿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不知道的是,祁州的前任知府冯义,本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就因为看不惯刘平山贪污敛财的行为,便在刘平山四十岁的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辱骂了刘平山几句,还扬言要弹劾刘平山,然而他弹劾刘平山的折子还没递到御前,就因为谋逆罪,全家四十七口人被斩。
冯义死后,祁州知府的位置,就由刘平山的亲信接替了,其中缘由自是不必多说,从此西北三州,再无人敢与刘平山作对。
刘泽话语中的威胁,曹庸又怎会听不出来,他冷声说道:“都是为朝廷办事,理当殚精竭虑,至于两周州流民入我青州一事,明日我就亲自前往祁州一趟,与布政使大人商谈清楚。”
换做以往曹庸或许就妥协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老孙头给的腰牌在手,到时候谁敲打谁还不一定呢,恰好他正打算去祁州找刘平山“要债”,正好以此搪塞过去。
然而刘泽却以为,这小老儿是准备向他父亲当面求情,脸上顿时展露出满意的笑容,敲了敲手里的扇子道:“既然曹叔叔有此意,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曹叔叔,”说着,他的目光忽然瞄向了一旁的王令道:“小侄自是听说曹家体恤贫瘠,待民亲善,然而一个低贱乞丐坐在上席,却让小侄站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王令闻言愣了愣,你特么的说谁低贱呢?要不是老子屁股有伤,腿给你丫打折了信不信!
曹庸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表示自己疏忽了,但却只是招呼刘泽坐在了王令右侧的位子上,而并未叫王令站起来。
有意思的是,景国以左为尊。
这样一看,刘泽不仅与王令平起平坐,甚至还矮了王令半分。
在刘泽看来,曹庸无疑是在有意折辱他,刘泽面露不悦,却并未发作,而是调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厮。
小厮当场会意,指着王令呵斥道:“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该呆的地方吗?还不滚出去!”
然而王令未动,曹霜絮默不作声,只是有些恼怒地看着刘泽,作为主人的曹庸不满道:“贤侄,你这下人,该管教管教了。”
刘泽略感讶异,按理说曹庸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也不会保全自己到今天,可他非但没有驱赶这个乞丐,反而对自己表现出不满。
刘泽潜藏起心中的疑惑,恭敬道:“我这下人心直口快,曹叔叔莫要见怪,他也只是看不惯这些泥腿子玷污了您的府邸罢了。”
曹庸冷哼一声,没再理他,只盼着他识趣一点,赶紧离开曹府。
刘泽见曹庸突然表现出这般态度,大感困惑。
如果说之前自己藏在话里的威胁,还能激起这位知府大人的三分火气的话,那现在明显燃到了七分。
再看向坐在对面的曹霜絮,竟然神色忧虑地看着那个乞丐,联想到以前她看向自己时,那冷漠中夹杂着厌恶的眼神,刘泽心中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