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泊屿在水池里放满了水,掐住老男人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压了进去,掌心严丝合缝的扣着他湿热后颈。
往下一摁。
抢来的手机被抠走了,陈寅双手放在台面上,一点都不挣扎。
“哗――”
他被抓起来甩到地上,水流湿哒哒的从他脸上淌下来,把他的衣服打湿,耳朵里有杂音,模糊的听觉捕捉到了清脆又冷漠无情的脚步声。
等他用力瞪眼,也只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
门开了,脚步声走远,陈寅迷茫失神的瘫坐在地上,陪着他的是一片冰冻苍凉,和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方家的小公子想让一个人消失,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每一种都很容易。
可是方泊屿对他厌恶至极,却不杀他。
一边说他恶心,一边给他再次恶心自己的机会。
所以……
“不是我一个人矛盾分裂,需要吃药。”陈寅捡起假发理了理,对着镜子戴回去,嘴边露出一丝偏执又痴迷的笑意。
不想了,会有答案的。
他是离不开方泊屿的,死了也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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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挺大的,陈寅从一扇不明显的小门出去,晕头转向的走进了后花园,撞见一个小女孩在那抹泪。
陈寅这人不长记性,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也没丢下乐于助人的善心,他走过去:“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大概就四五岁,她抽抽嗒嗒的掉泪花,不回话。
风大,陈寅怕假发被吹跑了,他拽了拽两边,半蹲着问:“是不是迷路了?”“还不说话?那我走了。”陈寅作势要走,小女孩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只顾着自己哭。
陈寅却没走,陪着蹲了好一会。
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他听见一声:“伯伯。”
陈寅:“……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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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说她跟爸爸来这里吃好吃的,但是太无聊了,她偷跑出来又不敢回去。
“我怕鬼。”小女孩是这么说的。
陈寅按照她的要求带她去大门方向,因为她说她和她爸爸约好了,如果走散了,就去大门口。
“鬼有什么好怕的,人才可怕。”陈寅呼吸着别墅的草木香。
小女孩用懵懵懂懂的语气提出质疑:“人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哪里可怕了。”
“等你长大了,你就……”
陈寅话说一半停住了,算了,几岁的小朋友没必要听这些,还是保持童心吧。
什么年龄段配什么思维,这才是人生的自然规律。
像那群年纪轻轻的富二代,想要的唾手可得,三观畸形了也没人觉得不对,生命都压缩了,也腐烂了,没有什么纯真和灿漫,他们不屑也不懂。
“爸爸!”小女孩松开陈寅的衣服,朝着一处方位飞奔过去。
父女已经碰面,那就没陈寅的事了,他站在原地发呆,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去哪。
“陈先生……”一个佣人气喘吁吁的跑近,“你怎么到这来了,我家小姐让我们找你,这大晚上的,你没事瞎转什么啊,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出了事你能承担吗,你承担得起吗,真是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要请不三不四的人来家里……”
佣人一开始还算客气,声音越往后越刺耳。
陈寅把手机重启了几次,屏幕的绿光照在他脸上,有几分}得慌,佣人把嘴闭上了。
“满子,我在大门这边,”陈寅走到树丛边打着电话,“没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觉得房里闷,这怪我,给俏俏添麻烦了,我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等你吧,蛋糕?行,你要带就带一块给我吧,真不生你的气,我都能理解。”
“先不说了。”陈寅挂断,看着朝他走来的男人,也就是小女孩的父亲。
混血,眼窝很深,身高一米九多,衬得陈寅小了一号。
对方自称姓萧,还邀请他去附近的咖啡厅喝一杯,对他表达谢意。
陈寅一口拒绝:“不用了。”
萧先生不再多说,他女儿却凑到陈寅身边,拉着陈寅的胳膊小声说,“我跟我爸爸打赌你会去,我赢了,他就让我去看我妈妈。”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妈妈了,我爸爸不准我去,他们关系很不好,只要一见面就吵架,像大公鸡,我很想我妈妈。”小女孩可怜兮兮。
陈寅怀疑这番话的可信度,他撇撇礼貌的退到几步外,不偷听女儿跟别人说悄悄话,保留女儿隐私权的男人,这么有涵养,想象不出吵得像大公鸡是什么样子。
小女孩快把陈寅的衣服扯烂了,陈寅头疼:“咖啡厅离这里多远?”
“十分钟不到。”萧先生说。
陈寅检查自己的老太爷手机,感觉暂时可以保持正常运行,便说:“那好吧。我还要回来这里等朋友,时间久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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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萧先生绅士的给陈寅打开车门。
陈寅看了眼站在一起的父女俩,想确定一下:“就去一会?”
萧先生面带微笑。
小女孩对陈寅比了个“ok”的手势。
陈寅弯腰往车里钻,就在他半个身子探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后面不远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仿佛有只庞然大物趴在那里,猩红的眼睛盯着属于它的猎物。
那一瞬间,陈寅浑身的汗毛“刷”地站了起来,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悚然感窜遍他全身。
正要放进车里的脚抖了抖,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