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族长先是愕然,随后脸色瞬间煞白,而他身后跟着的村民也是脸色难看,甚至有些胆小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江妙拍了拍手,笑容冰冷:
“沉河积骨百数具,游鱼衔骨吐真相,族长觉得可好?”
族长看着江妙冰冷的笑容,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就要朝后窜逃。
一旁跟来的警官因为眼前的事陷入震惊,但依旧在族长准备窜逃之时反应过来,随后便有两人上前抓住族长。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老头子年纪大了,有个磕磕碰碰,你们承担不起!”
江妙眼角含笑:
“您放心,您有大气运护着,肯定不会有事。”
江妙想了想自己刚才还刻意用功德金光加固的阵法,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警官虽然不知道面前是个长得漂亮的女孩,为什么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用专业人士的眼光看出了那群鱼口中确实衔着的是婴孩的骨头。
等将那些骨头一一收拢上来后,法医将其拼拼凑凑,在河边的空地上铺了白茫茫的一片,略微一数,已有百十具。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族长在这一刻也不敢去看。
“为什么不敢看呢?她们,可都是你亲手溺杀啊。”
江妙的声音今日分外空灵,余韵悠长,却是让族长心里分外畏惧。
“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真的是胡说?”
江妙低笑一声,然后举步到族长身后的一个村民面前,那放大的脸旁上一双眼睛勾魂摄魄,却又暗含威压。
村民并不曾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孩儿,这样漂亮女孩也只存在于村里流传的志怪传说之中。
今日这般一看,倒真像是山里面的精怪,亦或是那些被溺杀的女婴复生归来。
“你说我真的是胡说吗?”
江妙直勾勾地盯着村民,看她怀里的温笑亦是一样的表情,让村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磕磕巴巴的说:
“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妙唇角勾起,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只盯着眼前的人看: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么村子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女孩?”
江妙说一句便又靠近一步,逼的村民连连后退,最后他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溃,软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说。我说!我都说!都是族长,村里只要有女人生孩子,他就等在那家门外,要是女孩立即抱到河里溺杀,若是男孩才皆大欢喜!
族长,族长说女孩都是赔钱货没有必要浪费粮食养她们,还不如早早溺杀而了事!
都是族长干的!都是族长干的!和我,和我没有关系,你要找就找族长!找族长!!”
不光是这个村民如此,之后江妙每看向一个村民,他们都异口同声地指控了族长,族长被警官控制住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只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杀了那些赔钱货,你们现在真的能养得起家里的小子吗?!”
“可是,可是姑娘也是我家的骨肉啊!”
“就是就是,那也是我看我媳妇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
现在村民们的眼睛虽然不敢看江妙,可是怼起族长来却是毫无芥蒂。
毕竟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孩和朝夕相处的族长比起来,还是族长更好对付一些。
族长因此差点被他们气了个仰倒,而一边听着两方对峙的警官,也大致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脸色极其难看。
“所有人都带走,地上这些婴孩的尸骸……法医科的人负责收敛好,一并送去附近的公墓吧。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
一声叹息,却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
一朵花还未开放,便已凋零,实在是这世上最可惜的事。
事已至此,今日的坟也是迁不了了,不过江妙对此并无所谓,毕竟她今天来这里也只是想替小孩出一口气。
或许小孩现在还对这些懵懂无知,可是那些害得她流落街头,有家不能回的坏人又怎能继续逍遥法外?
村民们说是族长动的手,可是他们的默许,才是助长此类歪风邪气真正的罪魁祸首。
而现在,他们终将得到应有的惩罚,江妙做完了这一切后,也随着警官一起回到了市里,作为报案人进行了笔录。
其实也并不需要江妙说什么,之前族长和村民们的狗咬狗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吐口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一进警局后,所有人都乖乖将自己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既然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狠心,又怎么会是善人呢?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警局留了下来。
而江妙,因为里面的警官看她还带着那么小一个孩子,只是做了笔录就让她离开了。
邵行松稍后也跟着一并出来,他看了一眼江妙,神情复杂:
“小妙,这才是你今天愿意和我一起回去迁坟的真正目的吧?”
江妙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唇角含笑:
“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至于邵叔叔说的事我听不懂,我给你点的坟,确实是极好的。三日后的正午之时,正是迁坟的好日子,邵叔叔别忘了。”
江妙说完这话就抱着小孩儿离去了,而温笑,也是没有一丝留恋,只搂着江妙的脖子。
“今天,害怕吗?”
江妙抱着小孩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而温笑咬着手指摇了摇头:
“笑笑不怕!”
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溺杀,也不懂什么是死亡,甚至连人骨这把都不认识,所以才能无知无畏的说出不怕二字。
而江妙这会依旧觉得心中大寒。
她觉得自从她知道小孩的真实身份后,唯一庆幸的就是小孩没有出生在这个所谓的邵家村。
江妙抱着温笑坐了出租车回去,刚一进门温佩如便迎了过来:
“小妙,乖宝!你们可回来了!乖宝,爸爸呢?”
温笑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妈妈,明明妈妈说是因为爸爸之前做错了事,所以不理她才和自己来到姐姐家里,为什么妈妈这么急着问爸爸?
温笑小小的脑袋还不能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温佩如便将目光放在了江妙身上,而江妙也是跟着摇了摇头:
“今日回去发生了些事,所以迁坟并不顺利,邵叔叔也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回来。”
“这样啊。”
温佩如说了一句,脸上重又扬起了笑容,就要接过江妙怀里的温笑,但是温笑这会儿只想和姐姐腻在一起。
“要姐姐抱!”
温佩如笑了笑:
“好好好,那就让姐姐抱着你!”
很是迁就温笑的模样。
温笑也笑着扬起小脸去看江妙,江妙捏了一把小孩的脸蛋,然后找沙发坐下了,而这时厨房走出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
温佩如笑了笑:
“小妙,家里这么大,怎么连个佣人也没有请?林姨是之前邵家用惯了的,这段时间我回来发现林姨还闲着,所以别人将林姨请了过来。对了,我已经跟江大哥说过了。”
“江大小姐。”林姨有些紧张。
江妙慢条斯理的摸着小孩的软发,动作顿了顿,看向温佩如:
“温阿姨是准备在江家久住吗?”
“这不是我知道江大哥经常不在家,家里就你们两个小孩子,在怕你们照顾不好自己嘛,林姨之前也照看过乖宝,也知道乖宝的喜好……”
江妙打断了温佩如的话:
“林姨是吧?你说说小孩喜欢什么?”
林姨有些局促的用围裙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温佩如,这才低声说道:
“小姐从出生起就身子弱,一岁以前都是吃奶的,后来才慢慢吃上大人吃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奶吃太多了,所以小姐后来对奶类的食物都不沾,平时最喜欢吃水果。
以前在家时,夫人每天都要让我榨一杯果汁给小姐喝呢。”
江妙低眸看着小孩:
“不喜欢喝奶?嗯?”
温笑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江妙:
“笑笑以后都喜欢喝牛奶啦!笑笑要长高高!”
然后才可以抱起来姐姐呀!
不过对此,江妙一无所知。
但是因为林姨提了这一点的缘故,江妙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让她留了下来。
而当天下午江妙将已经变软的水蜜桃给温笑重新做了一杯水蜜桃果汁。
温笑喝着姐姐亲手做的果汁,唇角的笑容别提有多甜了。
而温佩如着女儿和江妙的互动,脸上也是带着恬然的笑容,只是眉宇之间依旧冷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不过也是,温佩如的抑郁症并没有完全好全。
次日,似乎是为了弥补女儿丢失的这两年,温佩如一大早便亲自下厨,做了温笑一直念念不忘的小丸子。
不过自己做的小丸子是纯手工锤打出来的,温佩如已许久不下厨,做好小丸子的时候,还一直不停的揉着手腕。
温笑咬着勺子看着温佩如:
“笑笑以后不吃小丸子了,妈妈太辛苦了!”
温佩如含着笑意摸了摸温笑的头,看了一眼门外,没想到已经第二天了,邵行松还是没有来。
这让温佩如神情有些失落,她与邵行松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便是没结婚以前两人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显少有分离的时候。
虽说这一次是她主动提起,可是邵行松的不露面,让温佩如有些不安。
江妙从楼上走下来,这一幕正好落在她眼中。
她看了一眼小孩很是珍惜地吃着小丸子的模样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拉开小孩旁边的凳子坐下,对温佩如说道:
“三日后是迁坟的好时候,温阿姨不是让邵叔叔处理好邵家村的是来接你吗?现在时间还早,并不需要着急。”
温佩如垂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啊,没有行松在还是有些不习惯呢,不过为着乖宝也值得了,谁让他之前就那么轻易放过伤害乖宝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