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治学的先生,没什么面对极刑的经验,现在却脚踩着电流开关,背靠椅子上蓄势待发的刀刺;掀开桌上的通缉令,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针尖和试剂。
裴山大口喘着气。压迫的目光叫他无法呼吸。他甚至想,就这样来一枪吧,来一枪,或许后面的苦都不必受了。
时间仿佛在二人之间冻住。
那盏灯滋滋闪着,墙角的积水大概滴了两百多下,裘正终于把枪口从他的脑袋上拿开,笑着说:“冒犯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裴山陡然松了口气,背一下子贴回了椅背。
“还有个事,得跟你求证。”
听到这句,刚刚落下的心脏又悬了起来,裴山警觉地坐直了身体,听到对方说:“三年前救你走的那位军官,你可熟悉?”
来了。
裴山想,警署应该在怀疑一切与自己有关系的人,这大概就是裘正抓唐立言的原因。他又看见了四周的刑具,暗暗下了决心——这苦,他来便罢了。
那个顶天立地的将士啊,只能在沙场里受苦。那个功勋一身的少领,最好能囫囵来、囫囵出去。
什么服妖、什么伯杭,都由裴山一个人扛就好。
“见过几面,未曾深交。”
裴山梗着脖子,一字一顿地说。
对面的局长听到这话,眼睛突然睁圆了,又重复问了一句:“真的?”
“嗯。”裴山点点头。他其实刚刚就在脑海中演练,如何说得足够干脆,又否认得够真实。
“他当初还救走过你的十六位学生。”裘正旁敲侧击道。
裴山自知这事瞒不过,于是半真半假地说:“啊?我想想……哦对,记起来了。我很感激他,出狱后,我也去亲自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