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灵龙江头玲珑舟,百兽滩头共白首。
裴山嗔怪着,没想到平日里军痞似的人,倒写得一手酸诗。
“这不是裴先生教得好吗?”唐立言反驳道。他踩着出操时辰,又急匆匆跑回队里去。
这日子大约持续了半年,因为有着唐立言的照料,整个学院上下的伙食都得到了改善。连柳乙道都要常常问裴山,“哪里来的洋罐头?还怪好吃的”。
裴山只敢说是朋友给的。毕竟唐立言身份特殊,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还不能暴露。
唐立言这边,得了师座的准许后也常会趁着休养期跑去学校,粘着裴山一起去看日出。
这日子过得倒也安逸,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前线仍会时不时紧急动作。有好几次,唐立言还在跟教授们搭伙吃着饭,就被叫回队里去排兵布阵。
队里的那对双胞胎,年长的那个在雁城中了流弹,年幼的朱元一直跟着唐立言,刚刚升到班长。
“言哥现在晚上总往外跑,怎么着?外头有你老相好?”朱元的话里有话,揶揄色彩分外浓。
唐立言急着听线报,也没管这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战术讨论和掩护转移。
这么些年来,云城头一次接受如此猛烈的炮火。地是松软的,曾因为富含铁质被人称作“红土”。但这红色未免过于触目惊心,被炮弹砸得松散,高高扬起,又四散落下。落在圆睁着的年轻战士脸上,落在喷涌的血液和眼泪边,落在嗖嗖飞过的子弹和轰然炸开的炮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