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房里,裘正问道:“想必裴先生听说过,有些戏子呢,平日里也会扮女相,跟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们圣贤书读得多,对于这种人,通常如何看待?”
隔壁沉默了半分钟。
准确说,是三十六秒。
唐立言应激反应一般去读秒,就好像接下来要抛掷一颗定时炸弹。事实上,这话的威力与炮弹无异。
先生的声音这样好听,这样惹人心动,却也这样无情。
他听见裴山说:“这种人?伤风败俗,不足挂齿!”
砰!
师座断然举起枪,冲着奄奄一息的前下属扣动了扳机。
砰!
隔壁的铁门轰然关上,人去楼空,只有血痕未干的铁链仍在摇晃。
砰!
警署接连响起行刑声,无数囚犯倒下,有尚未成年的学生,有半死不活的志士,还有愚人、痴人!
砰——砰——砰——
混乱又炽热的年代里,热土沸腾,群情燃烧,枪响是礼炮,心跳是共鸣。
唐立言如愿闭上了眼。
他看到一大片雪原。这白雪染上了红色,一片片往远处渗血。寒鸦四起,枯枝遒劲。唐立言褴褛地走着,天地苍茫,无望,冷。
荒原里走来个老婆子,手里端着一碗汤,咕噜咕噜响了几下,热气便消散在雪天里。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