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旦紧张地点头,两人用力得手指都发白了,说道:“按住了,陆先生动手吧。”
他话音刚落,眼前顿时溅起一串血珠,就觉手掌下的挣扎力道骤然变大,要不是先前被陆励然提醒了,两人还真的差点没按住。
陆励然眼睛一眨不眨,匕首尖刃又快又准地直插入鼓起的地方,那里头居然鼓着一团血,被刺破后就溅了出来,撒了一地又稠又腥的血。
小刀往里一钻一刺一挑,紧接着就看一个约莫有两指宽长、饱满的、全身都是小疙瘩一样的东西被挑飞了出来,一落地,就要往沙子里头钻。
陆励然目光一厉,手腕一翻,小刀直插进那东西的脑袋里。
那东西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它身上细细密密的疙瘩都爆了开来,一股股浓浆似地红血顿时溅了一地,血滚在地上,不用几秒就凝成了团块,就像秦齐流出来的血。
血流尽了后,那长条的生物就干瘪下去,像是只有一层薄薄的肉皮,连脏器和骨骼都没有,唯一坚硬的地方就只有靠近头部的一对尖鳌,像是剪子一样。
秦齐也不再挣扎,他抽搐了两下身子,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戍桦和弦旦松了手,像是脱力一样坐在沙地上,就看陆励然拿小刀挑起地上的那团东西。
两人皱着一整张脸,有些反胃。
“那是什么鬼东西?”戍桦问。
“沙漠蝗血蚓。”陆励然说道,“没有毒,靠吸取血液为生,像是寄生虫。”
弦旦和戍桦闻言松了口气,没有毒就好。
陆励然却看向他们两人,嘴角扯出一点嘲笑意味的弧度来:“你们以为大漠里只有有毒的生物才可怕?”
“像这样不起眼的小东西,一样能致人死亡。”陆励然说道,“曾有人见到一头沙漠中的驼马,它看起来像是活的,却一动不动。直到有人走近了,才发现那头驼马浑身上下不正常地鼓胀着,里头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有人用刀剖开它的肚子,就见一团刚才那个模样的东西从里头掉出来。”
“它长得足有三米长,十多公分粗,盘在那头驼马的肚子里。”
“而驼马的肚子里,全是凝成团的血块,一块一块地掉落出来,它的脏器、骨头几乎都被融成了液状,只剩下主骨骼还撑起了整幅躯干。”
“这具驼马的尸体被送到野生动物研究所里解剖,最后只在它的脚腱周围发现了一个约莫指甲大小的伤口。”
“也就是说,那条沙漠蝗血蚓原本也就只有那么丁点大,最后却靠着寄生,生生长成了那样一团庞然大物。”
“研究所的人后来发现,沙漠蝗血蚓的腹部下面长满了须足,会分泌黏液,血液与黏液一旦触碰,就会发生作用,凝血效果出奇。血管中的血液逐渐变得黏厚堵塞,而被它寄生的宿主,就会因为血液供给不畅而死亡。”
“而死后,宿主的所有脏器都成为了沙漠蝗血蚓的营养来源,并在它成年之前,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遮挡庇护所。”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苟的东西,我人没了】
【万一陆哥也没发现这玩意就在医疗小哥腿肚子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可能一天两天后,医疗小哥也变成裹着人皮的血包了?!】
【草,然后里头拱着一条粗胖粗胖的虫子?】
【……救命这沙漠里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啊啊,我以为就是蛇啊,蝎子啊,甲虫啥的,没想到都是怪物啊怪物!】
【陆哥这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吗——客从青山来送给主播1x寿司】
【是行走的惊悚故事集——咸鱼鱼鱼送给主播1x佛跳墙】
弦旦和戍桦听完陆励然说的,齐齐倒吸了口气,两人顿时从沙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可都看到那玩意儿方才钻沙子的动作有多快了,谁知道这沙子里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东西。
“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奇妙之处,沙漠蝗血蚓这样的生物本应是沙漠食物链中最低端的一支,却又凭着这样奇妙的生物能力,而获得生存的一席之地。”陆励然淡淡说道,微眯起眼,刀尖在沙子里捣了几下,擦净上头的污秽。
他看弦旦和戍桦一副避之不及又疑神疑鬼的样子,轻轻呵笑了一声:“沙漠蝗血蚓虽然生长在沙漠里,但却不会在这样开阔的地带。”
“它通常生活在低洼阴暗的地方,比如河道附近的淤泥里……”陆励然说着,话头顿时止住,旋即看向弦旦。
他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秦齐的?”
弦旦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是顺着那声尖叫赶过去的,翻过了沙丘,往下又走了一小段,好像踩到了岩石架衍生出来的一块平台,周围都是雾和石头,我一看到秦齐倒在里头,就急忙去把他带出来了,没注意周围的具体环境。”
“翻过了沙丘?”陆励然闻言说道,“那很有可能已经走近了绿洲范围里。”
“绿洲?!”弦旦惊讶地拔高了声音,猛地看向陆励然,“这个沙丘的背面,是绿洲?!”
戍桦点头,最初发现绿洲的兴奋和激动,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磨退了,只剩下说不出口的不安和惧意。
他声音放低,看向弦旦说道:“是绿洲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弦旦旋即反应过来:“这么一说,我们的人……全都掉进那里面去了?万一遇到秦齐遇到的东西……”
戍桦脸色难看,他们本不知道绿洲里面有什么,对它的危险之处没有丝毫实际认知,可经过秦齐之后,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整个荒星对萨尔巴沙漠的绿洲腹地都知之甚少。
——显然,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他们这才刚刚到绿洲的边缘,绿洲就给了他们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戍桦深吸了口气,猜测道:“他们应该还没遇到什么,不然不会那么安静?”
“这么一说,他们掉下去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喊你们?”弦旦问。
戍桦愣了愣,又看向陆励然和柯戟,迟疑地道:“没有?”
掉下去后他就和柯戟打了一架——或者精准地说,他被柯戟按头揍了一顿——紧接着就遇见了弦旦和秦齐。
事儿一个接一个的来,他反而没留意掉下去的人,好像那些人安静得出奇,就连掉下去的尖叫声,似乎也是戛然而止的。
弦旦跑到沙丘顶部,冲着底下喊:“老六!张衡!你们听得见么!听到了给个消息!”
沙丘下一片安静,静得像是掉进了真空里,声音都传不出来,只听见弦旦的声音在沙丘顶部的空间里回荡。
弦旦扭头看陆励然,问:“陆先生,那我们现在是……?”
陆励然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秦齐,柯戟已经不声不响地给人包扎处理好了伤口,他见状说道:“还是那样,你们把他扶到驼马上固定好,我们翻下去。”
人总是要找的,绿洲也是他必须要进的,与其在沙丘上浪费时间,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先下去再说。
长时间的视野受阻会影响人的情绪,久而久之更容易失控,对弦旦几人而言,受困雾中更是一个糟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