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芨芨草。”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云黛的目光,她抬起眼,便见谢伯缙缓步走进亭子,在式微的阳光下,他高大的身影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住。
“陇西和北庭的荒地常见这种植物,早春草还幼嫩,适合喂羊喂马。等到秋日变得枯黄,秆叶坚韧,可以造纸,还能编成草帘、箩筐……”他语调平静的说着,与云黛隔着一根柱子坐下。
“没想到这草瞧着其貌不扬,作用这么多。”云黛一副受教的表情。
谢伯缙抬手拔了一根芨芨草秆叶,在手中闲玩着,随口问她,“方才跑马感觉如何?”
提起这个,云黛来了精神,“骑得太痛快了,先前骑马与这一比就像是白骑一般。若明日还是这样宽敞的路,我还想骑马……”
她说得起劲儿,谢伯缙稍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只见小姑娘小嘴叭叭说着,再不见在府中的怯懦文静,那双形状好看的黑眸中汇聚着闪烁的光芒,仿若万千星辰散落其中,迷人璀璨。
谢伯缙看了半晌,蓦得想起方才她撞到他怀中时,身上那淡淡的清甜的香气。
像明月山林间的一缕风,美好,清透,难以抓住。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谢伯缙眉头紧蹙,连忙收回目光。
稍缓心神,他低声道,“明日的路还是这般,你可以继续骑马。”
云黛眉开眼笑,“那太好了。”
说完,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有风从凉亭间吹过,身后那片野蛮生长的芨芨草在风中摇晃着,远方的红日喷薄出绚烂的红色,将天空染成一片明艳又苍茫的红色。
云黛静静地望着那落日,有些入迷,呢喃道,“真美啊。”
谢伯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日映入他漆黑的眼眸,将眸底也染出一团橘红。
“在北庭时,我常常看到这样的落日。”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