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成也有些意外,当即挑了《诗经》中的几首考教一回。
常悦不敢怠慢,用心作答。
他虽然因为经历的关系相对早熟一些,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见识终归有限,对许多诗句的理解都只流于表面,肖明成问得略深入细致一些,他就显得吃力了。
天气虽冷,但常悦的额头却已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显然十分耗费心力。
考教结束,肖明成倒没急着说话,只细细打量着他。
常悦能隐约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注视,心跳加剧,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畏惧,依旧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束手站立。
日头渐渐升高,橙黄色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常悦掌心都出了一层粘腻的汗水。眉梢一滴汗水顺着滑入眼眶,刺痛难忍,可他愣是忍住了没去擦。
良久,肖明成微微颔首。这个年纪,这样的心性和定力,当真少有。
若说之前对这少年有五分欣赏,那么此刻已经涨到七分,他赞许道:“虽有些不大通,但确实背会了,不错。你深陷泥沼却仍有上进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非但如此,他甚至当场将刚才常悦答错的几个点拎出来一一讲解,不像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倒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先生了。
常悦心中亦是十分震惊。机会难得,他并不敢浪费时间胡思乱想,忙摒弃所有私心杂念,调动全部心力努力聆听。待到后面,竟也能举一反三,主动发问了。
度蓝桦看着眼前有来有往的一幕,心头微动,若有所思。
虚心求教又有天分的学生很难不让人心生欢喜,肖明成足足讲解了约莫三刻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又解下腰间玉佩赠与常悦,“既已下定决心,便好生读书,来日若得皇榜登科,莫要忘了今日誓言。”
常悦大惊,十分惶恐,想到“长者赐不敢辞”,忙将满是汗水的掌心擦了又擦,这才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是,谨记大人教诲。”
肖明成点点头,笑道:“去吧。”
常悦又向度蓝桦行了一礼,转身去找妹妹去了。直到这个时候,少年的背影中才略微透出那么一丝符合年纪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