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印信总带着无形的安抚, 那人慢慢回神, 哆哆嗦嗦朝斜后方一指,“那儿,流了, 流了好大一滩血。”
他指的方向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 此时正在微风中摇摆, 刷拉拉响成一片,根本看不见后面。
度蓝桦朝韩东和阿德使了个眼色,一人返回车队交代事宜,一人扶起目击者,“劳烦带路。”
几人刚要走, 就听身后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度蓝桦扭头一看,对上几张小黑脸儿。
虽然眼下情况不对,但她必须得承认这个场面有点滑稽:她仿佛化身鸡妈妈, 后面一群黑毛小鸡崽儿巴巴儿跟着……
“母亲,”肖知谨紧张道,“是出命案了吗?会不会凶手还在附近?您这么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另外三个少年没有开口,但眼中也透出担忧。
度蓝桦用力摸了摸肖知谨的脑袋,倒不胡乱敷衍他们,“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所以要劳烦你们回衙门搬救兵啦,记得尽量找林捕头。”
若能提取到指纹就太好了。
几个少年立刻有种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都重重点头,也不坐车了,纷纷取了自己的马匹,一阵风似的朝城门方向卷去。
都是好孩子啊,度蓝桦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下,又立刻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手边没有工具,她就命人临时拉起人墙,不许无关人员贸然靠近,自己则随目击者一起返回案发现场。
目击者自称叫王满仓,是城中住户,与死者赵青还是多年朋友。
王满仓磕磕绊绊道:“前儿老赵跟婆娘拌了几句嘴,他婆娘一怒之下带孩子回娘家了,老赵心里烦闷时就爱来河边钓鱼,今儿早起我本想去找他散心,见大门紧锁,就猜到他来这边了。谁知我刚过来,就见他横在地上,地上,地上淌了那么老大一滩血……”
普通百姓哪儿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说到后面,王满仓面色发绿,喉头不断滚动,已经有些想吐了。
几个随行衙役在前面开路,将碍事的芦苇都砍断,不多时,前方一片豁然开朗,哗啦啦的流水声也清晰起来,赫然到了河边石滩上。
河对面就是一座矮山,山上植被郁郁葱葱,因靠近水源,长得比别处更茂盛些。众人突然从对面芦苇荡中冒出,惊起林间一群飞鸟,草丛中甚至还有几道灰白色的影子飞快跳到丛林深处,消失不见了。是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