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早知道就跟长子家去了!
底层百姓对京城颇有敬畏之心,那是何等地界?也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去的地界么?万一行差一步惹了祸事上身,他们年纪大了,也享受够了,死不足惜,可要是连累了子孙后代可怎么好?
肖明成和度蓝桦早知道他们有瞎担心的毛病,也不大在意,只用心安慰了一回,果然渐渐回转。
云汇府地处南北交汇之地,更兼地形狭长,北边尚且还偶尔落点小雪片时,最南边的县城就已经开始进入春汛了。
南北气候差异在此刻显露无疑:北方诸县镇还春寒料峭,河面被薄薄的冰碴覆盖时,最南端的几个村落已然是草长莺飞,道路边的大柳树都冒出细细密密的绿色蓉芽。
早有心急的鸟儿从并没有离得太远的南方的家搬回来,跟一直没走的麻雀一起,叽叽喳喳挤在枝头闲聊,交流些憋了一冬的闲话。
向阳草坡上的野花耐不住寂寞,赶在第一波开了,娇嫩的花瓣柔柔弱弱的,在尤带着些许凉意的春风中微微颤抖,显出与冬日截然不同的风情。
春天来了。
本地不大缺水,倒不必担心春旱,只是部分地区恰恰因为太不缺水了些,个别河段甚至会因为冰层消融太快、水位暴涨而出现局部小范围洪涝的情况,需要巡防官员多加留心。
越是最后一年越要当心,万一这当口出了差池才是前功尽弃,为此,肖明成越发不敢怠慢,将各处巡逻河堤的官吏、士兵都人数加倍,更尽量在可能范围内提高他们的待遇和补贴。
春日乃万物之始,各处百姓来不及褪去厚重的冬衣便扛着锄头下地了。
经过一冬的蛰伏,不光作物种子发出了细嫩的绿芽,还有生命力更为顽强的野草也随时准备疯狂生长。还有那些深埋在土层之下,假寐的虫卵……若不及时将它们翻到地面之上消灭到,纵使种下去健康的种子也白瞎。
这日阳光正好,张老汉领着两个儿子下地干活,女人们留在家里洗衣做饭。
田地离家约莫有二里地,初春日头短,是来不及走个来回家去吃饭的,都是到点了女人们挑着担子送来。男人们就在田间地头草草吃过,饭后不待歇息继续劳作。
农民么,土地就是命根子,容不得半点懒怠。
大孙子快三岁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没事儿就满院子撒欢跑,几个婆娘竟照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