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心里这般想着,可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转过一块儿影壁后,她瞧见了这别院的景致,一路走来,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比起江家不知要强上多少去,尤其是奢华中带着几分低调清贵的气韵,彰显了所住之人尊贵的身份,那是江家几代人积攒下的银钱都修建不了的。
这样的景致,叫江芙一时失了神,怪不得人人都想攀上平宣侯,这侯爷的尊贵岂是旁人能比的?有些东西,寻常富贵人家用了便是僭越,可摆放在这别院里,就像是随意一样普通的东西似的,可见这世间“身份”二字,是有多么紧要。
没等江芙一番感慨,嬷嬷便在一处小院前停了脚步,开口道:“阿胭姑娘便住在此处,里头自有丫鬟服侍,老奴便先告退了。”
说着,便朝着她们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开了。
江芙看得清楚,那嬷嬷哪里是给她和母亲行礼,那屈膝的动作分明是冲着裘嬷嬷去的。
她眼中露出怒意来,下意识就想说什么,却被楚氏抓住了手。
“好了,咱们进去吧,阿胭离府那么久,我真是怪想她的,你们自幼一处长大,想来也是盼着早些见到她的。”
江芙被她这话噎住了,本想说什么,可碍着裘嬷嬷在一旁只能敷衍的点了点头,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又全数咽了下去,跟着母亲楚氏抬脚进了院子。
等进了院子,江芙才发现这院子虽小,却另有一番清幽雅致,靠墙竟种着几株甚是罕见的黄玉兰,枝繁花茂,婀娜多姿,此时正值花期,花开得正好,盛开的花朵呈金黄色,重瓣叠叠,几乎叫人觉着眼前金灿灿的,有些睁不开眼。花香从空气中飘来,甘甘甜甜的,甚是好闻,是江芙往日里从未闻到过的那种香甜。
江芙也是喜欢玉兰花的,可江府种着的大多是白玉兰或是紫玉兰,花盛开的时候虽也好看,可哪里能比得上眼前这两株黄玉兰,不过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罢了。
江芙看得愣神,却是被自家母亲扯了扯袖子道:“别看了,咱们进去吧,别叫阿胭等久了。”
江芙回过神来,才跟着抬脚进了屋子。
刚一进去,便闻到屋子里一股淡淡的清香,初闻像是苏合香,可细问之下又觉着哪里不像,要比苏合香多了几分清甜。
靠窗的软塌上坐着一女子,身上穿着鹅黄色绣栀子花褙子,下头是条嫩绿色八幅湘裙,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一支羊脂玉海棠花簪子,肌肤白皙目含秋水,周身都透着一股舒适清贵之气,就像是在公门侯府那种地方自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质。
江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子竟然是阿胭!是过去在江府伺候过她多年性子软糯可欺任谁都能揉捏一把的那个阿胭?那个裘嬷嬷从外头捡来的孙女儿阿胭?
江芙觉着心里头那股不可言说的别扭愈发涌了起来,又见着阿胭见着她们进来竟然神色坦然的坐在软塌上,不起身给她和母亲请安,这种别扭就换作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