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他三年一次的大劫,知此事者不过十人,他借冠林山一渡,早知会了甄冠林莫与旁人说起,眼前女子却突然出现,一看就诡异得很。
句句实话,怎会被误作成假话?云棠脑中一转,甄冠林走前确未说过要照顾的是何人,且他二人来往每次皆遣走她去,按常理来看,她确实不该知道来者会是水三少。
“三少……你且看了信……待奴婢解释……”
云棠再将信件递了去,水颖峥手下力度未减,用了旁手拆了信件。
“奴婢……原是不知主子……要奴婢照顾的是……谁,但那贼人一来……便对奴婢下了狠……手,奴婢又非蠢笨,贼人……与三少,主子交友有则,定不会与宵小之辈来往,在意的,要顾惜的定……然是三少这样的贵人。”
水颖峥看了信,尚有疑问,倒也撤了力,道:
“你怎识得我?”
轻揉了一夜经受了两次大灾大难的脖子,云棠腹中计量,索性摊开了说:
“三少真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婢前段日子可是见过三少的。前段日子奴婢刚回舒城,想寻份差事过活,听闻做水宅的下人,主子们的银钱给的很足,奴婢便寻了去,可惜奴婢无用,没进三少的眼。”
说着想起被水三少摔翻在地的痛楚,眼中不自觉出现了瑟缩之意。
这样的神情瞧在水颖峥眼里,平白添了两分可信度,他原就看着她有些眼熟,这下子倒是弄了明白。
因云棠当初连着两次接近他,行迹可疑,他实还派人调查过她的底细,然查无疑点,身家清白,平民之女,功夫全无,他也未放在心上。
且甄冠林已在信中言明,为防中途生变,她特安排了手下小奴照顾于他,此小奴没别的优势,只一点:阿胜喜欢她。
阿胜,就是那只肥猫。
既然是阿胜喜欢,甄冠林自然是十分放心,水颖峥也无话可说。
“去猫房。”
水颖峥垂了手,脱了力,刚才透力而行,其实胸部以下的骨子里已经僵化。
云棠闻言尝试着拉过他的臂膀扛至肩上,搂过他的腰欲站立起来,可入手部分俱是僵硬无比,无半丝柔化,与其说她要扛的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个木头,不能曲折不能活动的木头。
“三少可是中毒了?”她使了半天的劲儿,仍是无法将他扛动,无奈得紧。
“你尽可托住我双臂,将我拉将过去。”水颖峥道,听着上面的动静,皱了眉又道:“快点,他要放火,晚上一会儿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云棠惊疑的往上一看,见地板缝隙透烟而进,耳听火声滋扰,紧赶着从水颖峥的腋下拖起他的双臂向猫房拉去,才进猫房,立刻关门放帘,不让一丝烟雾进得来。
从桌上倒了杯冷茶递给他,云棠问道:“三少这样,可需要我做点什么,这里有些药材,不知顶不顶用。”
翩翩男子得了个大半身不遂,若是终身,甚是遗憾,她不免同情起来。
瞧着她那样的眼神,水颖峥面有不郁,道:
“你再敢用这样的眼神瞧我,我能挖了你的双眼,教你下半辈子摸黑过,正好治了你的怕黑症,信也不信?”
“……奴婢只是替主子顾惜于三少,既然如此,奴婢不管不问便是。”
古话怎么说来着,狗咬吕洞宾,好心当成驴肝肺,农夫与蛇……
许是折腾了半夜,开始闹觉,又许是见着只要离水颖峥远些就无性命之忧,云棠的胆子突然大了些,听着他那样的话一下子黑了脸,真就不管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