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信嫁予了他,在瞧着就是大门户的宅子里,他能护她不受欺凌;
更不信她要是说出惟愿一夫一妻无二人,他能欣然接受并守着她一辈子……
一时,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又该如何解释……
适才还温情万分的相遇,变得尴尬又紧促。
雕花窗外雨势入微,渐闻街上人声交响,申时近末,迈向酉时。
云棠与他对望一眼,承受不住其眼中的失落、受伤,从他温热厚实的掌中抽出手来,轻言道:“我出来许久,得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他说话,下了楼出了茶坊。雨后寒湿的风有些凉骨,冻得伤口也没了痛意,只是阵阵发麻,她搓着臂膀不禁打了个喷嚏。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逼近,忽然一暖,她侧目一看,身子却被覆上一件似上等质地的乌黑披风。
看向来人,她微微一笑就要将披风取下,肩头忽然一重,听他道:
“好好披着,莫受了凉。”
他手指在披风绳结上翻飞,她也不说话,须臾他揉了下她的脑袋,似无奈又宠溺道:
“眼下你不嫁就不嫁吧,刚才不过是表了我的心意,让你别惧了我母亲,一时说出提亲的事儿,未想太急切了些。只你也别想旁的去,这一辈子我便与你耗上了,有朝一日定教你安了心的嫁给我。”
视线所及是他胸前薄花色儿的交襟衫子,上面琳了几滴雨水,沉着的色像是零星点缀的暗色珠子。她定定瞧着那处,闻着他的声儿将披风虚虚捏着,展颜一笑,“好啊。”
顾胥星闻言,挑着的心终是定了下来,“雨后湿滑,你一个人我实是不放心,你上工的庄子在城郊何处?我送你罢。”
“不用。”
云棠急道,为访亲近之人担心,她到水宅做差一事并未如实告知,只说是在城郊一处庄子上做工,此时穿了帮去那还得了,见他神色霎时黯下,又补道:
“我还有旁事要做,与你一道定然分心,到时候贪了与你相处的时光误了事去,管事的不定怎么责骂我呢?”
“如此就作罢吧。”顾胥星失望道,也不强求,“那披风你且带着,路上小心些。”
云棠点头,依依不舍的别了他假意往城外走去,行到某处回头瞧着已不见他人影,才穿了巷子向水宅回转。
她自以为兜转的甚好,却不知在她身影没入水宅大门后,一路尾随保护的顾胥星方立在不远处,看着那门第牌子疑惑起来。
水宅?她到这处作甚?
原想着她应是临时到水宅办事,不时便会出来,到时再护她一路,不想等了许久。他诧异的看着府中出入的婢子,着装打扮俱是和云棠今日一般,恐她就在此间做差,只为何要遮遮掩掩,竟连她爹娘也哄骗了去?
百思不得其解,他遂定了心意,回去且向母亲问上一问,这舒城几处名门世家都是她和父亲在走动,想必水宅他们也是清楚的。
这般虑着,他又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离去,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顾家院子
顾母理着手中账簿,眼光不时瞧着一侧的顾胥星,这小儿自饭后便追了她来,也不知是为何。她笑道:
“水宅?你父亲不是叫你管着江南的事宜,你怎问起水宅来了?”
“早就听闻水宅是舒城第一大家,落在此处怎能不知晓一二,今儿突然来了兴趣,寻母亲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