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闻言意外的直起身子,瞠目向她,难不成那夜她就在自己身后不成?心下一紧,口中强自镇定道:
“阿姬,你那夜既在不远处,应也瞧见园子处有一执刀大汉,凶神恶煞只欲取人性命,惊恐之下我压根没听见少爷在唤,可话说回来,即便是听见了,我亦是要逃的,若让少爷寻着的是我冰冷凉透的尸体,该是有多难受。”
言毕她视线掠过水颖峥,但见其神情紧绷,也不知信了几分。
垂首默忖,不知晓这阿姬那时到底在何处见着的她,是否瞧见了那撒尿的贼寇,她方才所言真真假假,事已至此,料阿姬也说不出个错处来。
阿姬掩唇一笑,“逃便是逃了,你若有心回来,水少爷下的布令千万,你见到怎会不投案,也好回来说个清楚,嗯~可别说这一路你不曾见过布令。”
“我自然见过,”云棠道,“然那通缉令上明的是盗窃的罪名,我并未窃过为何要投案!再者若确有偷盗一事,那盗窃者定是另有其人,案情未明,我何苦投案替人背锅。”
“这般伶牙俐齿,你是不承认自己犯了错喏?!”阿姬浅笑道,侧目又对候在一旁的下人道:“还愣着干嘛,小棠不知规矩,又拒不认罪,不好好惩治一番怎说得过去。”
不知阿姬何时在院中立了威信,话音将落,下人们听了其吩咐,立马上前将云棠拖起按跪在碎砾台子上,婧娣站在水颖峥旁执壶伺候,见状欲出声阻止,然水颖峥身子一动站了起来,她即敛下话语,未有动作。
阿姬如此,云棠惊诧不过一瞬,钻心的疼痛便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原是怕了水颖峥怕了刑罚来着,此刻被阿姬弄得气上三分,痛便痛着,倒没那般怕了,一双盈着光亮的眸子瞧着长身玉立的水颖峥颤着声儿道:
“奴婢自是有……错,错不该累……及少爷担心……至此,诸城布令寻奴归家。只……奴婢现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少爷示下。”
水颖峥眼神一动,忽觉气短心闷,至其跟前蹲下道:“说!”
“敢问少爷……今日阿姬这般对……我,端的是何种身……份?”
水颖峥漠道:“无名无份。”
云棠勉力笑道:“既……是如此,奴婢更是不……明,脂腻色香何时允了无名无份的外人……来越矩教管少爷您的人。”
胳膊被下人反拧着,力道之大至云棠膝下碎片入骨,血流如注,一方台子早不见了本色。
水颖峥瞳孔微瞠,气更大了来,冷道:“婧娣,将阿姬关入地库,鞭四十,绝食绝饮三日!”
“是!”婧娣淡笑道,阿姬脚下不由一退,花容失色跪与水颖峥道:
“水少爷,是您允的我和小棠对质,为何反惩治于我?!”
水颖峥强抑下火气,对阿姬的话仿若未闻,略一动作,便将下人按在云棠肩上的手腕掰折了去。
牵制力卸了去,云棠顿时跪立不住,摇晃间被水颖峥打横抱起,她颇委屈的埋首于他胸前,痛极累极。
阿姬被扔至地库时仍是不明,相处日久,水颖峥从未对她如此,往宽了说甚至对她厚爱有加,床畔枕侧虽说不上温柔,也是多有情趣,那云棠……
她那夜明明瞧得清楚,确实是刻意逃遁,她说与水颖峥时,他亦是一副恨不得剐了其皮肉、抽了其筋骨的狠厉模样,怎如今一切都变了?
“怎了?还未瞧得明白?”婧娣眼见她呆愣的模样,不禁好笑道:
“你随少爷回来时,瞧着也是聪慧的,怎犯了这样的糊涂?在高山院你已然见过那丫头,却没瞧出少爷对她多有不同?今日只允了你与其对质,你却一意伤了她,可不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