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炊烟飘升,萦萦绕绕,或扑于砖瓦上,或离于碧空中。晨风轻拂而来,抚弄下树梢上发黄晕染的叶子,洒了一院的枯败,有俩梳着丫髻的婢女拿着笤帚扫着,好不容易和到一堆去,一个着碧裳的女子跑过又乱了开来。
“主子,才得的消息,付家及其宾客救回了命来,我们不会被砍头了。”
清荷冲门而入,顾胥星暗叹一气,不满的看着她道:“怎还这般没有规矩?!”
言罢问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方才门口看守的人说的,说是圣上下了令,人既已无事,允咱们出府走动,只不离上城便可,这不使人宣侯爷进宫去了。”清荷笑道:“夫人叫我与你说一声……这才听人说没事,圣上就免了禁令,我瞧着啊圣上还是向着咱们霁宣侯府的。”
顾胥星展眉一笑,“如此甚好。”而后起身披了外袍,拿上一木匣就要往外间去。清荷忙上去拦了人,问:“主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夫人说了,不许您出去,叫你好生将养着。”
自打三顾酒庄出事,又无小叫花子的消息,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形消骨瘦的,教人看着可怜。
“我传几封书信去。”顾胥星道,府内之人皆不得出城,只得托付邮驿。
清荷从他手中抢过木匣道:“我替你传去。”她自是知晓匣中书信为何,人说相思成疾,可他这样的当是病入膏肓,一日一封,日日不落,写了又送不到云姑娘手中,暗藏在匣子里一攒便是尺高的一沓。
“给我!”顾胥星肃着一张脸面,“这些信我要亲自去传,无需用你。”
清荷微撇了嘴,自己仅是个下人,万是不敢违逆主子的,她将木匣还回去道:“云姑娘若晓得你这般不爱惜自个儿,少不得跟你怄气。”
但听到她提到云棠,他神情不觉一柔,“我倒甚想她此刻出现在我面前,跟我怄气,骂我呆子……”
说罢他苦涩一笑提步便走,清荷摇了摇头紧跟在后,小声嘀咕道:“侯府往上数几辈也没出过情种啊,奇怪~”
“阿嚏!”
“阿嚏!”
“莫不是着了寒?”
云棠揉了揉鼻头,连打了几个喷嚏,甚是发酸。瞧着前头的董言朝是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也未说路远行慢,自坐了竹欙,而她一双布鞋虽是轻便,也耐不住乡间的泥水坑洼,已然湿透了鞋面,难受得紧;笑的是他当真觉得自个儿容貌无双,坐在那上头举手投足间极尽矫情之态,一有妇之夫,甚是不安分。
也不知穿了多少小路,过了多少人家,就在她浑觉腿脚旧疾复发,刺疼到已快不属于自己时,董言朝终在一破落的小屋外停了下来,下了竹欙,步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