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寻了客栈,犯人们被丢尽四面漏风的马厩,府差轮守,饮罢热酒,不过子时便昏昏欲睡。
人家户灯火尽熄,未久,忽有震响,一群贼寇踏马穿巷,喊打喊杀,四散开去好不嚣张。
客栈老板向有经验,早备了厚财,以换性命无虞,府差天职所在,自然是看不过眼,提刀相对厮杀起来。
些许眼尖的贼人很快发现了隋安侯等人的存在,手起刀落,数十条人命便没了,囚犯里有些个负伤的奄奄一息,怕也撑不过去。
冷血烈性如隋安侯自不会坐以待毙,将跟前的人当了掩护挡了刀子,以得喘息保命之机。
「侯爷救我!」贼寇刀下,隋安侯夫人凄声喊着,「救孩子啊!」
隋安侯置若罔闻,趁贼寇屠杀酣畅之际,踉跄逃出了客栈,逆着火光照亮的地方而行,躲进了暗巷。
「侯爷这是往哪儿去,这巷子出去可是宰杀犬狗的黑坊,血腥得很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阴邪魅惑如地狱阴官,隋安侯猛地停了下来,他瞳孔涨着,似难以置信。他转身看去,一人逆光而立,墨发招展尽显张狂,一袭裘袍曳地,衬着微弱的光亮,帽沿上的狐狸毛丝丝可见。
「水颖峥?!」隋安侯神情一凝,须臾恍然,「你得逞了!」
水颖峥捋发轻声一笑,「侯爷好身子,那般折腾竟也未伤着元气,逃起命来竟还这般生猛。」
狱吏的折磨,府差的苛待,换旁人该是早没了生气儿。
「你处心积虑,今日我定躲不过去,」隋安侯直起腰板,「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与你到底有什么恩怨?樱儿,樱儿又是何人?」
不提樱儿还罢,一提樱儿,水颖峥便溢出杀气来,凛冽而逼人,「侯爷的记性未免太差了!」
他身形一闪,只听隋安侯闷哼一声,已跪倒在地。
「侯爷忘了,我便帮你记起来,」水颖峥俯瞰着隋安侯狼狈的模样,冷道:「秋樱,边方水乡秋居士的小女,年方十九,入你隋安侯不过半年,被凌虐的不成人形,你毁她面容,剐她皮肉!」难以扼制心中怒火,他抬脚踩在隋安侯脸上,「她被你折磨而死,你怎就忘了?!嗯?」
脸上是靴子碾磨的疼痛,隋安侯顿感屈辱,强忍道:「秋樱?那个号称边方第一美人的女人?不对!你是她什么人?」天南地北,何时舒城水宅与边方秋家有了干系?
「记起来了?!很好,至少你知晓自己是为谁偿命了!」水颖峥一个手势,两男子忽从墙上跃下,一人名梁山,一人名梁河。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利刃丢于梁山,「用这把刀,给我削了他的皮肉。」
「是,太子!」梁山得令,拿起利刃向隋安侯走去,一刀下去,生生削去其大腿上一块皮肉。
「啊!」隋安侯痛到大呼,脸色惨白,双瞳猩红怒睁,「等等!太子?!什么太子?你是外邦皇族?那水宅……啊!」又一块皮肉被削去!
「侯爷这般蠢笨,竟连玄文太子都不认识?」梁河将隋安侯提拎起来,一脚压着他的胸口抵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