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宣侯一笑,尽慈爱之色,「好。」
镇口往外,大道蜿蜒,越过阀口,霁宣侯府的女眷便可借水道,辗转往上城而去。
待妻儿一行的人影没在路上,霁宣侯心下难掩不舍,眉眼雾气氤氲,发间似一夜长出的几许白发分外刺眼,饶是他身姿巍峨,教人瞧着不免也生出山河无辜、世道茫茫的苍凉感来。
「侯爷,不若……你也走吧!」
身后的有人说道,霁宣侯扭头看过去,轻笑,「这一走,本侯担的可是抗旨不遵之罪。」
见那人一愣,霁宣侯粗厚的掌心拍在他肩上,「花朝,这一战,已不仅仅是他玄文的复仇之战,以当今圣上的性子,又怎会对贼子心慈手软。」
「我便是不来,侯爷也会主动寻战?」花朝心头一冷,他追上霁宣侯一行已有好些日子,本是奉水颖峥之命,回霁宣侯身侧做个眼线,然旧主有难,他如何能袖手旁观,便将水颖峥在边境处埋伏之计,如实告知霁宣侯。
不想就算水颖峥未设计划,霁宣侯亦会找上门去。
霁宣侯沉眉凝气,负手道:「避无可避!只玄文深浅未知,胜负难料,花朝,本侯还有一事有求于你!」
花朝惶恐,跪道:「侯爷言重,花朝但凭侯爷吩咐!」
霁宣侯一笑,将他扶起,于耳际小声说道一番,花朝闻言目滞口呆,良久方道:「花朝遵命!」
「侯爷!侯爷!」
远见镇口站立的一行人,清荷翻身下马,揉搓着酸疼的小屁股激动得不行,暂歇了口气便飞奔过去。
「清荷?」霁宣侯看见清荷颇为惊讶,而清荷看见花朝亦甚是意外,「你怎的也在?」
花朝未答,只低了头去。
清荷也不追问,作了礼:「侯爷,主子有话叫奴婢带给您。」
客栈内,霁宣侯屏退旁人,清荷尽力将顾胥星所言细细告知,末了道:「主子本是叫奴婢在入关处等着,奴婢实在是等不得了,才过了关来。」
「只怕这次由不得他了!」
对顾胥星所求,霁宣侯甚是愧疚,他面色深沉,喟然一叹,不一会儿,疑道:「你的通行令何处来的?」边境盘查甚严,鲜国岂会如此随意的给质子府的人签发通行令!
清荷神色便有些不对,霁宣侯厉目喝道:「还不从实招来,你当知侯府的规矩,行不法之事隐而不报,处杖毙之刑。」
「侯爷息怒!」清荷伏身,「是十公主给的。出府那日有人拦了奴婢,说是十公主顾念君臣情谊,取了通行令给予奴婢方便,奴婢想着主子着急,要是早些过了边境迎上侯爷,他也能早些放心,于是就受了那通行令。」
「十公主?」霁宣侯听罢心中满布疑云,按清荷所言,她出府乃是星儿私下安排,十公主又如何知晓她的出府之日,这暗送通行令一事着实蹊跷,「她这般行事,只怕非是顾念君臣情谊那般简单,只是,她所图为何。」
「侯爷不知,十公主一直觊觎着主子,先前还绑架主子来着,此次她定是见不得主子与覃小姐的婚事,想着主子向侯爷您求救来了,便推了一把。要奴婢猜想啊,要不是司扬太子的人看着,她怕是巴不得亲自送通行令来呢。」
「一派胡言!」霁宣侯震怒,面红如血,目瞪如铃。和亲公主对质子生情,如此丑事,说道出去两国势必会生出诸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