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竭力驱散脑中不愉快的回忆,敷衍道:“突然又不渴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薛慕本以为这件荒唐事已经结束了,谁知第二天上午,教工匆匆来到宿舍,笑笑道:“薛小姐,有你的一封信。”
薛慕一眼看到那信上署名冯宗明,心中涌上一股怒火,等教工一离开,便把那封信扔进了垃圾桶。
张清远好奇问:“修文,你怎么看都不看就把信扔了?”
薛慕大致解释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冷笑道:“不过是轻浮浪荡子罢了,想来那信里也没什么好话。”
张清远笑笑道:“我也讨厌他这样死缠烂打,可是我真的挺好奇这信上写了什么。”
薛慕瞪了她一眼闷声道:“好奇你自己去看,这种人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不成?”
张清远得到薛慕的许可,从垃圾桶里把信翻出来细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修文,要不要我念给你听,真是绝妙好辞。”
薛慕冷笑,张清远索性念出声来:“识君将有一载,清风朗月,我劳如何?胡图天假之缘!情之所钟,正在吾辈,私心庆幸,曷维其已。”
“酸腐之极,我又什么时候认识他了?还天假其缘,如今天降灾涝、民不聊生,他这么说,简直毫无心肝!”
张清远表示赞同,接着念道:“今者南方风气大开,灿灿自由之花,遍生于女界。务本女学汇聚上海名门闺秀,女士求学于此,其学问可知,昨日得瞻仰风姿,落落高雅如君者,百难寻一。”
念到这里,张清远忍不住笑了:“他说修文落落高雅,这话倒是没错。”
薛慕冷冷道:“如今新式学堂的人动辄把自由二字放在嘴边,岂不知罗兰夫人曾说过: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而生。像冯宗明这样的人,不过假自由之名,行调戏之事罢了。”
张清远点点头接着往下念:“鄙人落拓青衫,滋愧巾帼。岂敢自居轻薄,遣郑风芍药之思;何当共守文明,寄秋水蒹葭之慕。暑假将毕,学校定章,已将开学。此后唯有星期一日,可图良晤。然上海为尘俗之区,求稍古雅之地,或者雨花阁旁,相与畅谈,良可乐也。不则鱼雁往还,时吐金玉;青鸟有人,当无误落。幸勿鄙吝,至以为祷。”
薛慕忍不住痛斥:“简直一派胡言。明明昨日当众调戏,他还有脸说共守文明。他这封信言语佻薄,明显是在勾引良家妇女。此时他若在,我一定把信甩到他脸上。”
张清远劝了薛慕几句,又问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修文明天还有心情去募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