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鼎毓不由放下诗稿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汪启霖这才直言道:“她是务本女学的教师,名唤薛慕,课教得很好。”
汪鼎毓失声道:“原来是她,我在报上看过她的文章,倒也是位才女!我听说李泽文因散布革命言论,前些日子被押入刑部大牢,薛小姐亦牵涉其中,此事确实吗?”
汪启霖冷笑道:“那是刑部尚书齐塔布有意跟李泽文过不去。薛小姐只是在课上向学生们讲授了《世界古今名妇传》,算不上散布不当言论。他们如今被放出来了,此事就算不了了之。”
汪鼎毓笑笑道:“齐塔布我是知道的,他是良山一党,出了名的老古董,他的做派我还真瞧不上。说起来我和李泽文也有些交情,你抽空拜访他一下,找个机会请薛小姐入府教书吧。”
汪启霖忙答应了,却见老仆匆匆走进来禀告:“大人,宫里来人了。”
汪鼎毓与儿子迅速对视一眼,沉声嘱咐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汪鼎毓将宫中的人打发走,依旧回到书房。他一言不发端起茶碗啜饮,半响方道:“为父回京这一步棋,怕是下错了。”
汪启霖忙问道:“爹爹此话怎讲?”
汪鼎毓苦笑道:“刚刚宫中来人宣旨,皇上擢升我为工部侍郎,仍专办练兵事务。”
看来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向他示好了。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汪鼎毓一向留意笼络帝党,这次进京亦专门拜访了梁继新、李光远等人,也送上了丰厚的冰炭敬。此时他却有些后悔与他们往来过密了,毕竟他的顶头上司是直隶总督庆育,此人是不折不扣的后党,是位不好糊弄的人物。皇帝的旨意自然不能不遵,但此后后党对他会是什么态度,还真的不好说。
汪启霖略一沉吟笑道:“爹爹何必担心许多,天津的新军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将领们都对您忠心不二,也难怪帝后两党都刻意笼络。只要您牢牢掌控着军权,又何必管朝中这一笔烂账。”
汪鼎毓笑了:“小子无知,乱发狂言。即便如此,当此非常之时,还是要好好站队才是,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汪启霖笑道:“爹爹是何等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说完,拿起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汪启霖学瘦金体,笔锋极有特点,汪鼎毓一眼便扫到那纸上写的是“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不由与儿子相视一笑。
作者:男二正式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