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愣了一下问:“请问贵主是?”
那人笑笑道:“我家大人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原来是庆育, 薛慕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话虽然说得客气, 但以庆育的身份而言, 这是不折不扣的死命令,薛慕只好跟着他坐马车来到东厂胡同庆府。
庆育起居豪奢是远近闻名的,入府之后, 那下人引着薛慕穿过几重院落,向东进了一道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转过穿堂便是正房大院, 南面五间正房皆是雕梁画栋, 下人将薛慕领进中间的会客厅,便默默退了出去。
早有一名丫头笑着走出来打开门帘,薛慕进去后定了定神才发现, 那里面空间极大,烧起两个云白铜的大火盆,虽然正值倒春寒的时候,室内却温暖如春。
庆育正坐在室内正中的炕上吃茶,见到薛慕来了,并不起身,只放下茶碗招呼道:“薛小姐请坐。”
薛慕仔细打量庆育,大约五十余岁年纪,身着宝蓝色细丝驼绒长袍,许是室内太热,他将两只袖子微微卷起,露出里面豆绿春绸短夹袄。她度其情形且不入座,行礼后问道:“大人召见民女,不知有何指令?”
庆育也在仔细打量薛慕,他实在没料到她这样年轻,笑笑道:“你不必客气,先坐下,今日只当闲聊。”
薛慕这才在东面椅子上坐下,却听庆育闲闲问道:“听说你在北京要办女学堂?你以前办过学堂没有?”
薛慕沉声道:“民女以前并没有办过学堂,但也是上海务本女学毕业的,对办学章程也略知一二。启新女学打算聘任李泽文为名誉校长,此人在上海办过女学,经验很丰富。”
庆育点点头道:“李泽文我知道,倒是位有学问的。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太后在宫中听到风声,对民间办女学很感兴趣,让我找你问问章程。”
薛慕连忙起身:“民女愚钝,蒙太后垂询,实在是惶恐。”
庆育这才笑着摆手道:“你坐,刚才说了今天只是闲聊,没得倒弄成奏对格局了。兴女学太后很赞成,不过女学生首先要守规矩,这内外之别,一定要严明。”
“是。”薛慕只好又重申了一遍:“启新女学一应提调供役之人皆是女子,男人绝对不可能混迹其间。”
“这才是。”庆育紧接着又问:“你都请了些什么人做教师啊?”
“教师皆是女子,以前都在南省的女学教过书,是经验丰富的饱学之士。”
庆育点头道:“女教师操守尤为重要,我听闻贵校女教师有从家里逃婚出来的,这样的人万万要不得,会教坏女学生,可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