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是汪鼎毓的生日, 薛慕在汪府做过教师,与府上内眷相熟, 汪太太亦将她请来参加生日宴。因这次启新女学的维修经费还是汪鼎毓帮忙筹备的, 薛慕思前想后,还是答应了汪太太的邀请。
汪鼎毓现为步军统领兼兵部尚书, 在京中风头正盛,今日来贺寿的人极多。薛慕抵达汪府时, 门外一条街上已经停了长长一排马车, 那些卖小吃水果的小贩夹在人群中专门做马夫的生意。整条街上热闹非凡,引得路人无不驻足围观。还是汪府的管家找了几名巡警疏散众人, 才勉强能维持秩序。
薛慕随着众人在门房上了礼, 便被请到内花厅来, 厅里挤满了人, 四面都是嘈嘈切切的说笑声,一时间下人们摆上宴席,她眼见连个做得地方都没有, 心想横竖礼到了,还不如早些回去为妙。
薛慕正在思量脱身之策,却见汪太太的贴身丫头上前对她低语道:“薛小姐,我们太太请您到上房叙话。”
以前薛慕在汪府教书时, 汪太太待她极客气。她只得虽着那丫头向上房走去。汪鼎毓为人洋派, 所以上房的布置也是中西合璧的。屋子正中摆了一套极大的绿绒沙发,每张沙发上都有缎子绣花的引枕,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沙发一侧放着仿古的雕花格架, 随格放在花盆、茗碗、香炉、果碟等物。汪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与家人闲聊。
薛慕刚一进门,就见汪府三小姐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薛先生很久未见了,你难道把我们忘了吗?”
汪太太不由笑斥道:“越大越没规矩,见到薛先生还不快行礼。”
汪文珊吐吐舌头行过礼后,汪太太向薛慕笑道:“外间客太杂,薛先生又一向不喜热闹,所以我特地将你请到这里清静一会儿。我一向拿先生当自己人看待,你千万不要拘束才好。”
薛慕忙谢过汪太太,早有下人奉上茶水点心来,汪太太笑道:“府上新请了一个厨子,北式点心倒是做得地道,先生快尝尝。”
薛慕只得捡了一块桃酥放在嘴里慢慢嚼,却见汪文珊对她笑道:“先生今日一定要多留一会。爹爹过寿,特地请了卢时玉老板来唱堂会呢。”
汪文珊话音刚落,却见汪太太笑斥道:“今天府上来了这么多客人,你不帮着我出面招待,一心只想着玩。你还快出去打听一下,几位军机大臣的太太来了没有,回头我好出门亲迎的。”
汪文珊噘噘嘴只好出去了。汪太太这才拉住薛慕的手笑道:“薛先生你别笑话,小女自幼被我娇养惯了。我看你比往年越发瘦了,办女学的事虽然要紧,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
薛慕只得应了声是,又笑道:“令爱聪明活泼,很招人喜欢的。”
汪太太笑道:“她不过是瞎淘气罢了。倒是拙夫常常夸赞你,说你不但有才能,而且还温柔知礼。京城的名媛虽多,但跟你比就差远了。”
薛慕忙道:“汪太太过奖了。京城才女亦比比皆是,我不过是因为办女学,所以略有些微名罢了。”
“薛先生就别谦虚了。我记得薛小姐是属羊,不知是几月份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