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笑道:“朕听到一个笑话,同兴会逆党里,居然还有个女子,听说她与你也有交情?”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臣……”
皇帝忙摆手道:“你不要自疑,朕知道你一向忠心。谋逆之事她岂肯轻易泄露?纵使你认识她,你肯定也是不知情的。”
齐云忙道:“谢皇上信任,臣是与谭霜华是有交。她是《女子世界》主编,为人豪爽侠义如男子,平日间言语不羁、放浪形骸是有的,若说她是同兴会同党,臣敢担保她不会如此悖逆。她不过是一无知女子,一时受人蛊惑走错了路,还请皇上恕她一次吧。”
皇帝深深看了齐云一眼,淡笑道:“逸飞,你胆子不小。这事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忙着避嫌尚且不及,你却敢替她担保。不过朕劝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替人担保的事要少做。朕刚刚收到吴其贞的密折,谭霜华是同兴会同党证据确凿,你就不必替她说话了”
齐云内心叹了口气,忙跪下道:“臣识人不明,言语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沉默片刻,方抬抬手道:“起来吧,朕知道你是问心无愧才敢对朕说这样的话,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你现在要集中精力抓紧修订□□大纲,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就不必多操心了。”
庆续三十五年秋,肇庆县大牢,谭霜华已经在这里关押了快一个月了。
夜幕无声降临,阴森潮湿的牢狱内,霉气秽浊不堪,唯有一灯莹莹如豆。狱卒拖着惫懒的步子走来,踢了踢在牢房内沉睡的谭霜华:“起来吃晚饭了。”
谭霜华在这几日内接连受讯,为了逼她招供,官府上了大刑,她的细瘦双腕让镣铐铰一起,颈上带着木枷,稍微动一动,肌肤就像针刺一样疼,伤口抑制不住流出血来。
狱卒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上前替她卸了枷锁,语气倒是难得的柔和:“今天的饭不错,趁热吃些吧。”
谭霜华这些天吃到的牢饭无非是些霉米咸菜,她打开今天的食盒一看,居然有一条鱼,一份青菜,身子不由一颤,良久方问道:“看这样子,我大概命不久矣了罢?”
狱卒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人。何苦要犯下这谋逆大罪,自己送命不说,还要连累朋友家人。”
谭霜华懒得和他解释,忽然笑笑道:“死前先吃顿饱饭也好,否则没有力气去阴间诉冤了。”
她夹了一口鱼肉正要送到嘴里,牢狱的门忽被打开,是知县李泽安来了。他的神情很恓惶,见了谭霜华便拱手道:“还请谭女士谅解,我实在回天乏力了。”
谭霜华放下筷子沉声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我的判决已经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