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是坐蜡的话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他们坐蜡的时候需要面对的后果!
一个将死的天子, 最后的约束恐怕都没有了,任性一些算什么?他们可不想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帝有没有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
“陛下说了, 让我等竭尽全力保住一个月性命。”魏太医没有吊胃口,干脆利落地传完了话。
对于这个要求,众人面面相觑。
天子想要保命, 多正常的要求哇!但期限限定在一个月这就显得有些古怪了。对于一个求生之人来说,这未免太短。可要说天子毫无求生之意,那又何必有这样的要求?
没有人对此说什么,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做到?当然不会有人去做这个。以天子如今的情形而论,熬过这个冬天其实也不是毫无可能。相对的,明天就病情危急,众人束手无策,这似乎更不是没可能的事。
不过与此同时,大家多少心里放松了一些。如果只是保住一个月的性命的话,这些太医其实也不是做不到——放开手脚施针用药,不用考虑日后的后遗症(人都死了,还考虑个屁的后遗症),那种虎狼药、激发最后的生命力的药也能用的话,将人在鬼门关上拉住并不是做不到。
只是话是这么多,真到了那样的关头,大家又会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们不止需要考虑到天子的愿望,还得承担起宫中其他贵人,太后、皇后这些人的期待。纵使天子已经到了没有资格考虑‘日后’的关头,他们也不可能随意做决定的。
“唉!”有人叹了一口气,但没有接着说什么。大家明白这叹气的含义…他们难呐!但不会有人说出来。毕竟现在的情况,没有人会随便说什么,说不定就说到什么不该说的了。
与此同时,天子寝殿内殿。皇后进去陪了天子一会儿,刘启摇摇头道:“皇后辛苦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王皇后推辞说自己不辛苦,道:“臣妾侍奉陛下。”
刘启不接这话,只是重复了几次自己的意思,王皇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眠不休地一直在这里照顾,最终只能告退。
等到王皇后离开了,刘启又对之前停了念书的宫人道:“继续念。”
整日躺在榻上,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天子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听听宫人读书了。
天子身边的贴身宦官朱孟此时捧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欢喜的要不得:“陛下,不夜翁主之家信至矣!”
按照时间推测,这时候陈嫣应该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不过以此时的通信条件,必然是有时间差的,所以这书信应该是陈嫣离开不夜县之前派人送来长安的。
天子原本平静如同湖面的样子立刻被打破了,这就要起身。旁边的宫人唬地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