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默了一会儿的颜产这个时候又开口了:“…齐大非偶,不夜翁主门第高贵,我家高攀不起,本就是我家无福…此事是我颜氏之错…也是异儿这孩子轻狂…翁主何等人物,此事只希望翁主能高抬贵手。”
桑弘羊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颜产夫妻,又看了看颜异,怔然道:“是因你父母亲不愿,所以才不来不夜的?”
颜异嘴唇轻微动了几下——其实事情远比这要复杂,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不管原本的原因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了…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这个时候的桑弘羊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尖锐的气质往回收,渐渐的,他更像是平常的桑弘羊了。‘噌’的一声,长剑也被收回了。
看向颜产夫妻也没有了刚刚的针锋相对,而是一种傲慢,极端的傲慢,好像他们只是自己平常根本懒得搭理的小人物。
不紧不慢地踱步往外走,虽然已经失去了颜异这么个‘人质’,颜产夫妻却没有叫人拿下他——他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是真的震慑住了夫妻二人。这个时候抓了人,事后说不定就是报复!
在即将与这两位长辈擦肩而过的时候,桑弘羊才停了下来:“来临沂是在下的主意,失约于翁主,这样的事可不多见…既然做不到,何必许约呢?翁主眼光差到这地步,足够在下这些人笑话许久的了…”
“还有,翁主可以不必在意此事,但主辱臣死,在下却不能视若无睹,所以在下原本是真的来杀人的!”桑弘羊说着笑了起来:“伯父伯母恐怕不知呢,翁主手下血热之人不少,在下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在下如今懒得杀人了,却不知其他同僚是不是也如此想。”
说着,踱步而出,没有颜产和颜夫人发话,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等到桑弘羊出了颜府,原本脸上的得意之色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好像是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
“公子…”虽然这个时候的桑弘羊非常可怕,外面等着的随从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公子,要见的人见到了,之后如何说呢?”
桑弘羊垂下眼睫,就在随从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道:“回不夜…”
说罢,自己转身先走了。
他本来是来带走颜异的,他得让颜异和陈嫣说清楚…但是现在一切都不用说了!
当他意识到颜异是因为屈服于父母而失约,脑海中一片清明——或许事情中还有隐情,比如‘齐大非偶’这种借口真的站得住脚?比如颜异真的会乖乖听话,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两人有限的交集中,他多少能够感觉到,颜异是一个和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人。
看起来他就是按照世家嫡长的模子打出来的,说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肯定是不为过的。但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遵从长辈、规矩做事的‘君子’,实际上,他骨子里总有自己的坚持,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哪能因为父母的反对就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