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恒苑瞧着他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放缓了声调道:“陛下也知道此事关乎重大,不然不会找臣来商量。您若是心里难受,若是走不出来,就想想徐慕,他可连难受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逸慢慢地低头弯腰,直把前额抵在龙案上,趴着缄默了许久,倏地抬头,道:“那你们也得管管朕的死活啊,这日子朕过不下去了,太难受了……”话到尾,夹杂了细微的哽咽。
侯恒苑看着面前濒临崩溃的天子,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已经习惯了萧逸的少年老成,习惯了他的隐忍,自徐慕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萧逸身上见过与脆弱相关的任何情绪。
渐渐的,他与旁人一般,认定了天子脊梁如广袤山峦,是压折不倒的。
可今夜,这无坚不摧的天子,这城府幽深的天子,不光流露出了脆弱,还流露出意气用事的少年心性。
侯恒苑不敢再刺激他,一边觑看着他的神色,一边试探地温声道:“出什么事了?孙玄礼将坠儿和老宫女处理得不够干净吗?不是把贵妃带去了骊山,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和陛下闹了?”
她没闹,她只是想走。
萧逸寥落地摇摇头。
侯恒苑急道:“那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
他一连串的质问抛出来,御座上的天子毫无反应,只恹恹地低着头,一副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的模样。
老尚书在御阶前徘徊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想上去把萧逸揪起来问个究竟,刚迈开一步,萧逸突然抬起了头,那俊秀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他缓声道:“是朕太鲁莽了,老师放心吧,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今晚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