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之脚下一滞,面上不动声色。
“……是大哥要问的。”他面不改色地组织语言,“大嫂不高兴,大哥在想辙来哄。”
这是谢小山第一次听江微之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他看破不说破,忽然觉得自己同这个舅哥有了些许共鸣。
两人说着,已然进了大殿。
皇帝端坐龙椅,正同那太子之师胡太傅叙话。
胡太傅家学渊源,曾是文渊阁大学士,如今六十有七,还在为着家里那一个纨绔儿子发愁。
他对着皇帝老泪纵横。
“陛下啊,老臣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四十大几的人了,做什么都不成。年轻时随着护国军上战场,人家挖战壕他挖深洞,人家进攻他后退,如今一事无成也便罢了,成日里斗鸡走狗,不干好事,昨儿他去赌坊,叫老臣当场逮住,陛下啊,老臣就这一个老儿子,能不打吗?老臣没把他打死,还算是顾念了几分父亲情啊!”
皇帝大病了一场,刚好透,他拍了拍胡太傅的手,温和地劝他:“怎么能打孩子呢?您也是一代文豪了,岂不知卑幼有过,慎其所以责让之者,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动手是万万不能的。您想想,现下他四十多岁,当年也是抱在手里的娃娃啊。不能打不能打……”
胡太傅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始新一轮的诉苦,却听阮行躬身而来,恭敬回禀:“陛下,大公主嫌宫里头烦闷,想出东内门瞧花灯去……”
阮行的话还没说话,皇帝已然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让她给朕滚远点,再打出宫的鬼主意,朕打不死她!”
胡太傅愣在一旁,诉苦的话卡在喉咙。
“陛下,不要同孩子生气,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
皇帝气的胡须都一根根地翘了起来。
“朕不善于讲道理!这种屡教不改的!就得照死里打!”
胡太傅神情复杂地想了下方才皇帝劝慰他的话,再度出言劝慰。
“陛下,您消消气,想想大公主当年也是抱在您手里的娃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