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好不容易回到营中,她身上的衣衫已几乎全被鲜血浸透。
大夫说,她能活过来,是个奇迹。
她睁开眼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却微微笑了,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的梦,感觉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但是,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第一次,那么近、那么真实……我就知道,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回来见你。我还要……为你建功立业,还要,做你的皇后。我不能死……”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倔强的她流泪。
他不知道,那滴泪原来一直留在他心里。直到此刻,还在他的心底微微发烫,让他冰冷的心,好像被灼烧一样疼痛。
“皇上……”秦公公摸不准江玹逸的心思。但是江玹逸沉着脸,总让秦公公觉得不安。秦公公以为是刚才岳灵心说的话太过不敬,触怒了江玹逸,却不知,那段被尘封的过往,其实江玹逸从未忘记,只是他不愿记得罢了!
一旁的姜凡低下头,看了看挂在宝剑上那发旧的剑穗流苏……
到了大典这日,岳灵心早早地换好了礼服,金色的华服辅以大红的锦缎内衬,衬得她雍容大雅,一改平日的羸弱,将门虎女之风范将皇后的大气演绎得淋漓尽致。
轻扫娥眉,对镜贴花黄……看着铜镜里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岳灵心几乎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小时候以男儿装示人,在学堂中和各位皇子公子们厮混较劲,长大后一身戎装,在军中随父亲习武练兵,封后大典草草了结,三年如同冷宫的岁月,无人需要她浓妆淡抹去取悦,她都快忘了自己这一身红妆,承袭自她号称“帝京第一美人”的母亲身上,又曾是多少人追逐倾慕的对象。
如今,梅年已度,她为人妇,他也未及而立。从金钗到桃李,整整八年,她将自己最美好的岁月用来爱一个人,却将用剩下的所有人生,来恨她爱过的那个人。
人生总是如此讽刺。
“娘娘想什么呢?”李嬷嬷为她整理好发髻,笑呵呵地问道。
岳灵心回过神来,一边戴好耳坠,一边笑说:“当然是在想,我爹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怎么能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呢!”
李嬷嬷闻言,捂嘴笑道:“不是老奴说啊,这得多亏了娘娘您会挑,尽挑了夫人的美貌和才情,却习得大将军的风范,真真是生得连老天爷都嫉妒啊!”
“这倒不假。若非老天都嫉妒,又怎会让本宫这辈子都只能囿于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