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本不必跟一个下人解释,但江玹逸却有意无意地想多说两句,好像是有些话闷在心头太久,无法向别人倾诉,而他身边唯一能听他说话又不会向外吐露一个字的,只有秦海一人。
“可这边关三城可是兵家之地,若轻易割给南钺,那我大闵边防只怕会更加脆弱……”
“秦海,你什么时候也会议政了?”江玹逸头也不抬地说道。
“老奴不敢。”秦海尴尬地嘴角抽动了两下,他只是个内侍,自然是不能干政的,江玹逸这么说,无疑是有些嫌他烦人了,于是秦海低头不敢再多嘴。
不过江玹逸虽然堵上了秦海的嘴,却也知道这个决定重大,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来的。他在案台上不停地用五指反复敲打,好像心里的念头也跟这五指的起伏一样,签,或者不签。如果他签了,必是朝廷沸议,万民难安,可若是不签,君如风会怎么样,岳灵心又会怎么样?又或者,被苏沐漓抢先签订了条约呢?
最后这个想法,才是真正让他的心突地一跳,莫名地有些慌了。
“岳灵心呢?”江玹逸忽然想起来,平日里岳灵心都有早起的习惯,但今日他都出了一趟门回来,也不见她的踪影,倒想知道她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兴许她的发现,能让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于是江玹逸准备去岳灵心的住处看看,刚到院门口,就碰到同样也是过来找岳灵心的耽棠。
“你来找她,倒是难得。”江玹逸打量了耽棠一眼,有点讽刺。他对耽棠和岳灵心之间的那点事虽说了解不多,可最初耽棠在大殿上公开挑衅岳灵心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何况两人在同一领域都算得上顶尖的高手,这样的人之间要么是惺惺相惜,要么是敌人对手,而以江玹逸敏锐的直觉来判断,耽棠对岳灵心属于后者。
“她没告诉你这件事情?”耽棠拎着手中的一只小瓷瓶。
“这是什么?”江玹逸微微拧起眉头。
“蛇毒腺。”耽棠把小瓷瓶放在手心里掂量,“这两日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里面的成分。这种青蛇本没有毒,可是在它的蛇毒腺里面却分泌出一种植物毒素。”
“植物毒素?”江玹逸听出了一丝眉目,因为照耽棠的意思推断,那么在君如风莫名其妙闯入南钺军营刺杀李御之前,的确是中了蛇毒。“到底是什么毒?跟君如风的刺杀事件有关系吗?”
“单凭我手头的证据,还说不准,不过和毒素的确有很大的问题。”耽棠说完这些,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望。
庭院里没有人,房间门也紧闭着。
“这么晚了还没起?”耽棠不耐烦地喃喃道,一扭头却看见碧水端着东西从后面经过,但那并不是回这边院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