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随着一声闷哼,赤霄吐出最后一口黑血,然后软软地向后倒去,在雾气氤氲的木桶中激起一圈黑色的水花。晏维清没在意,只在后面伸手揽住人,手反扣上对方脉门。确定赤霄脉象平稳、内息正常后,他拿过桶边上搭着的棉巾,把对方唇上那些碍眼的痕迹都拭去。
在把人放到榻上、再盖上棉被时,晏维清还是多看了赤霄两眼。那张脸褪去了作为九春时的天真意气,也没有后来入魔时狂走龙蛇般的诡异火纹,竟然有些陌生之感。
尽人事,听天命;虽然他很希望赤霄的武功和记忆会一起回来,但他确实不能保证后者。结果如何,只能等赤霄自己清醒。
“我能帮你做的,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赤霄。”
日夜不休地连轴转,就算强悍如晏维清,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再次看到晏维清时,云长河原本满心激动,但马上就被吓了一跳:“维清,你终于出来了……哇,你脸色好难看!”
晏维清关上静室的门,才回答:“我先回去,你留在这里守着他。”
云长河从没见过晏维清这么筋疲力尽的样子,闻言鸡啄米一样点头。“行,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休息!”
晏维清继续补充,“准备吃的,”他一边说一边抬脚,步子有些虚浮,“我估计他醒过来还是要饿。”
这可正正戳中了云长河快爆裂的好奇心。“还吃?”他大惊,“九春在一个月里都吃多少了?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肯定以为你在里头养猪!而且至少有十头……不,二十头!”
晏维清现在没力气解释原因。他正想加快速度离开,又想起一件紧要的事。“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他突然站住,“如果九春在我之前醒了,他要干什么都随他去,你千万别管他。”
“……为什么?”云长河跟着站住,相当费解。这要求倒过来了吧?
“因为你惹不起。”晏维清简洁道,声音变低。
云长河更不理解了。虽然他和九春打交道的经验不多,但九春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有什么惹不惹得起的?“怎么会呢?”
晏维清又顿了一下,觉得他应该告诉云长河事实,不然自家发小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九春不是他的真名。”
“我就知道!”云长河用力拍了下手。“既然他小倌的身份是假的,名字也很可能是假的!”话里话外,颇有“我果然聪明绝顶”的得意。
但晏维清的下一句话就在这种热情上浇了一大盆冷水。“——他是赤霄。”然后他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过回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