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光浑身一僵，一旁老人睁大浑浊的眼睛，“我们有什么错？”
陈络落看着老人，“你们的实验造成这么多人死亡，从而造成了低级种，你们不会想要否认吧。你们才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而这个罪魁祸首，还想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出去。”
“我们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陈络落看着老人，“所以说，人类真是很奇特的生物。”
爱恨善恶。
残忍又慈悲。
陈络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舅舅很久以前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果的，要想要消除因果，首先要消灭因，而不是果。”
陈络落看向霍启光两人。
“你们就是因，这个地方才是因。”
陈络落打了个响指，火焰瞬间弥漫，霍启光下意识放出保护屏障。
霍启光：“你们……”
陈络落扭头看过去，“想打架？”
陈络落勾了勾唇，“不用我动手。”
陈络落说完，没再理会霍启光他们，走到霍顷旁边，朝着他伸出手，弯了弯眼，“我们走吗？”
霍顷看着少年的眼睛，半晌，“……好。”
霍顷握住了陈络落的手，两人转身离开。
黑色的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老人惊恐的看着逐渐要吞噬一切的火苗，躲在霍启光身后。
火焰炙烤空气，火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爬出来。
老人瞪大眼睛，看着火苗中的层层影子，每个影子都有着狰狞的面孔，像是在求助。
“……好痛啊……我好痛啊……我不做实验了……”
“我的手！啊啊啊我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救救我……救救我……”
“这次实验又失败了，拖出去吧……”
“我放弃了！我放弃了！我要毁约，我不做实验了……”
“救命！！！！”
老人耳旁传来了尖叫和惊恐的吼叫声，那些人影似乎马上就要爬出火焰，抓住他了。
“不、不是……不要过来！！！”
霍启光正拦着火焰，猛地听见一阵尖叫，一扭头，就看见老人躺在地上，眼睛瞪大，已经没了呼吸。
霍启光愣住，慢慢放下手。
“启光……”
霍启光猛地一愣，看向火焰。
黑色火焰中，一个人窈窕的身影逐渐浮现，温婉又漂亮，此刻正朝着他盈盈笑着。
“我想你了……”
霍启光猛地僵住，往后退了一步，“莫雪……”
“启光。”女人弯着眼，“我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
“我爱你。”
转眼女人的神情逐渐狰狞，“可是你害死我了！！！我成了怪物！！你也是怪物！！”
“你毁了一切！你毁了我的一切！！”
霍启光看着火焰，颤抖着唇，慢慢闭上眼。
“对不起。”
“……对不起。”
伴随着黑色火焰，整个总部猛地坍塌，陈络落打着黑伞，霍顷同样站在伞下，两人看着那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火焰。
这个罪恶的地方，早就应该被毁灭了。
陈络落握着霍顷的手，另一手给孟女士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和霍顷都已经平安了。
两人打着伞，慢慢走在路上，路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头顶就是已经又扩大了一圈的裂缝，其中是密密麻麻的怪物眼睛。
两人却默契的没有提裂缝，只是并肩走在路上。
“我听小姨说，孟邗和陈黎不是去救你了吗？”陈络落问道，“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
“我知道你来了。”霍顷说道，“所以我让他们先走了。”
陈络落嗯了一声，然后又笑看着霍顷，“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被抓住。”
霍顷也笑了一声，视线落在陈络落的侧脸上，“你来救我，我很高兴。”
“嗯，你确实需要感谢我。”陈络落说道，挑眉，“我这么厉害。”
霍顷和陈络落并肩走了一段，霍顷突然拉住了陈络落的手，“落落。”
陈络落一愣，扭头看向霍顷。
霍顷定定看着陈络落，目光带着笑，“你知道现在的情势，对吧。”
陈络落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陈络落垂下眼眸，“嗯。”
“两个世界在融合。”霍顷说道，伸手抱住陈络落，“你会杀了我吗？”
陈络落一僵，咬着唇，将脑袋埋在了霍顷肩窝，“我不会，我会想其他办法。”
霍顷语气带着笑意，“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陈络落眉头猛地一皱，压着从鼻尖泛起的泪意，没开口。
“两个世界一旦融合，孟邗会死，陈黎会死，余渡会死，无数人类会死，而裂缝中，你的家人，或许也会死。”
“乌咪，大黑，溟修……”霍顷低声说道，“他们都是你很看重的怪物，不是吗？”
陈络落抓着霍顷腰侧的衣服。
头顶被轻轻摸了摸，“其实我去了云雾山过后，我一直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霍顷说道，轻轻捧着陈络落的脸，眉眼柔和，“我多了很多记忆，所以我知道——”
“我不会死。”
“落落。”霍顷看着陈络落，伸手轻轻勾住了陈络落脖子上的红线，慢慢抽出来，一枚戒指挂在红线上，轻轻摇晃。
“这个身体没有血肉，却拥有灵魂。”霍顷说道，“你杀死了这个身体，不过是让我回到了我该去的地方。”
“我该醒了。”
“相信我，我不会死。”
霍顷说着，指尖在戒指上转了一圈，一缕黄沙缠绕住戒指，戒指猛地发生变化，一根根带着红血丝的细小的骨刺开始生长，缠绕，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形状奇异的球状，隐约还能看见它在跳动。
手心甚至能感觉到温度，就像是——
心脏。
霍顷垂眸看着陈络落，在陈络落鲜红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霍顷将心脏放到了陈络落手心。
“我的确是为了毁灭而诞生。”霍顷说道，左手慢慢化成了骨刺，语气柔和，“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
“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做。”
陈络落呆呆抬头看向霍顷，一个尖锐的骨刺猛地刺穿了那个跳动的心脏，心脏垂死挣扎的跳动了两下，没有鲜血，只是慢慢化成了黄沙。
霍顷眼中带着笑意，低头，声音低哑，“霍顷爱你。”
“我爱你。”
霍顷吻住了陈络落。
……
风吹过，地上的黄沙卷着叶子飞走了。
陈络落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眶微红。
陈络落抬头看向天空那道巨大的裂缝，握紧手中的黑伞。
“……我也爱你。”
红色长河中，漂浮于其中的男人猛地从水中坐了起来，轻纱落下，一双银白的眸子微微一缩，男人抬手捂住了心口。
天空中巨大等到裂口中，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躁动起来，发出了一声声嘶吼，奇形怪状的怪物们纷纷转向了一个反向，红色的眸子中全是炙热和虔诚。
是他们的主人醒来了。
他们的创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