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一言毕,皇帝捏握的手掌突然颓然松开,收回落在张铎身上的目光,对李继摆了摆手,缓声道“审吧。”
李继拱手应诺,撩袍走向殿心,低头对席银道:“把你供述之事,以及昨夜廷尉狱中遭遇,供之陛下。”
席银抬起头,昨夜的勒伤未愈,以至声音喑哑,却令有一段孱弱的风流之感。
“奴本是青庐人家中女婢,不识宫中贵人。十五日前,一位青衣宦者带人扣押奴主,逼奴就范,听其差遣,奴若不从则要将奴与主人双双处死,奴无法,方犯此滔天大罪。是夜宫中宴饮,宫门前车马差遣混乱,奴趁乱逃出,在外郭躲藏数日,终被内禁军捉难,奴自知死罪,不敢辩驳,谁曾想,昨夜竟险些被人灭口!”
李继道:“何人灭你的口。”
“奴不知其姓名。”
李继“嗯”声,对赵谦道:“带人。”
不多时,陆还被内禁军从殿外压了回来,口中勒了一根血迹斑斑的布条,下身鲜血淋淋,眼见已被施过刑。以至于他根本跪不住,内禁军将一松手,人就砰的一声扑了下去。
此声落下,那座玉屏后面几乎同时传来“当”的一声,一只青玉樽应声衰地粉碎。
皇帝牙中闪过一丝惊疼,吸气缓和后,方沉喉唤了一句:“皇后。”
玉屏后的女人没有出声,宫内人入内收拾碎玉,碎片与地面刮擦,声响刺耳,竟逐渐逼乱了她的呼吸。
皇帝看向玉屏,雕花缝隙处露着皇后的一双手。
此时与腰间绦带搅缠,指节发白,指尖充血,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丑恶狰狞。
皇帝不禁闭上眼睛,咬牙道:“皇后,痛杀朕。”
“妾不曾!”
玉屏镂空之处突然抓抠出十根手指。
宫内人忙入内搀扶,皇后却不肯退去,抓地屏风哗哗作响,口中往复道:“妾不曾啊,陛下,妾不曾啊!廷尉正屈打成招,妾求陛下彻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