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的声音划破寒寂。
张奚却仰面望向那壁上狰狞的金刚壁绘。“中书监以为,我要对你说什么。”
“云州城破,南渡在即,先帝托孤,而孤将覆灭。父亲身为人臣……”
他说着笑了笑:“罪极。”
张奚手扶佛案,不顾灯焰灼热,灯盏滚烫,低头看着灯油中的倒影。
“所以我该向中书监请罪吗?”
“不敢。”
张铎拱手退了一步。
“我受张家教养多年,即便受过责罚训斥,也从无记恨之处。但我所行之道,为家门不耻,为母亲不容,这一样,张铎诚不甘心。”
张奚冷笑了一声。
“你无非想我认那一句;‘浮屠塌,金铎堕,洛阳焚。’”
他说着,转身望向他:“何须如此,你如今是中书监,整个洛阳的中领军,全掌于你手底,你大可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向你行跪,逼我认你的妄念和痴道!何必拿江山来和我这个老朽……和你那柔弱的母亲斗气!张退寒!这江山不是张家的,也绝不能是张家的!”
“为何不能?”
张铎迎上一步。
“我虽不是你的亲子,但我既然随着母亲拜了张家宗祠,我就自认是张家子孙,十几年来,我对子瑜何处亏待,对长姐何处的不敬,对你,对夫人,何时不尊。可当年我身陷金衫关,曹洲护军,明明可以驰援,你为何要向陛下进言,弃守金衫!”
张奚摇了摇头:“你是领军之人,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