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业已春深。
席银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裳,坐在草席上扇炉火。
张平宣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散开的头发,用一根布带随意地束在耳旁,身上一样饰物都没有戴,寡素着脸,挽袖在木盆边浆衣。但毕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加上月份大了,此时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她也没顾上擦。
席子放下蒲扇,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张帕子,走到张平宣身边递给她。
“殿下擦擦。”
张平宣沉默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回到江州以后,除了第一日,与席银说了几句话之外,她几乎没出过什么声,也不肯见人。
后来,许博命人将伤病送回荆州城治养,江州城的内禁军人手便渐渐不足起来,江凌也不再禁着席银和其余的女婢,任凭她们为伤兵营熬药浆衣。起先张平宣并没有露面,某一日,却也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跟着席银一道来了营中,江凌本要阻拦,后来倒是被席银叫住。
“殿下有身孕啊。”
“放心,我照顾殿下没事的。”
江凌抓了抓头道:“若是陛下回来知道,我纵着你们这样折腾……”
“他能说什么呀。”
席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弯眉笑着打断江凌的话,“让殿下做吧,我看殿下这几日,都肯吃些东西了。”
江凌无奈,只道:“你也是半个女将军了。”
席银一怔,红面道:“将军再说什么话啊。”
江凌摊了手,“如今江州无将,我亦力有不及,伤兵营内人手不足,若不是内贵人与黄府上的这些女婢,我难免惶然,到是辛劳了内贵人。”
席银笑笑,“江上战况如此,我们心里也不好受,能为将士们做些事,哪个是不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