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他看向旁边依旧徘徊着不走,在会议室门口东嗅西嗅的亚洲虎,咬咬牙,慢慢地松开了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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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晚杳,你说清楚,你是怎么听到的?”

“明明......”

温苍竹伸手想要将腿上的人叫醒,却又在看到岑晚杳安然的模样后迟疑了。

就是迟疑的这一瞬间。

门外突然传来笨重的“啪嗒啪嗒”的奔跑声。

紧接着,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温苍竹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一道黑影闪过,肩膀上再次一沉。

又一次躺倒在地上的温苍竹:......

吴寸草紧跟着大老虎从门口跑过来:“抱歉抱歉,一时之间没看住......呸,拉住我们老板。”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也不去管那扭来扭去的亚洲虎,而是径直去将旁边已经睡过去的岑晚杳扶了起来。

脱离桎梏的亚洲虎一只爪子按着温苍竹,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周围嗅来嗅去。

“猫猫呢?软乎乎的猫猫呢?”

亚洲虎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又低下头有些粗鲁地用鼻子拱他。

“奶香味,好甜!是奶香味的猫猫!”

亚洲虎忽然抬起头,龇牙咧嘴地望着温苍竹:“为什么你身上都是猫猫的味道!你把猫猫藏哪里了?”

温苍竹将老虎碍眼的大脑袋推向一旁,皱眉望了周围一圈:“我没有藏。刚才开会他一直躺在我怀里,你说为什么有气味?”

亚洲虎不满地冲他呲了呲牙,又在他周围嗅来嗅去。

温苍竹心中莫名烦躁,对这只老虎可没有那么友善,他冷漠地勾了勾唇:“这个都想不明白,也配吸猫?”

亚洲虎嗷呜一声,巨大的爪子愤怒地刨了一下地面,在原地打着圈圈。

“我和他四舍五入可是同为猫科,我不配,难道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配?”

温苍竹指了指自己的腿上:“反正刚才我怀里——”

他语气波澜不惊,却又将自己的意图表达的十分明确:“有猫。”

温苍竹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等亚洲虎完全消化完这句话。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反问:“你呢?”

亚洲虎:???

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亚洲虎想一巴掌直接拍向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却又因为他身上猫咪奶乎乎的香味怎么也下不去手。

——哼,等我找到猫猫,直接藏进我胖乎乎的肚子下,就是不给你看!

亚洲虎在会议室里来回转悠,心中愤愤。

“唔......”

似乎是因为一人一虎闹的动静太大了,旁边原本被吴寸草半扶半抱着的青年,突然难耐地蹙了蹙眉,神志越发昏沉起来。

吴寸草的语气间有着掩盖不住的担忧:“不难受不难受了小杳,先别睡,咱们现在先回家,回家就好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旁边的温苍竹一眼,正对上温苍竹紧皱的眉头。

温苍竹心中狠狠一跳,他猝然开口:“等一下......”

“温先生,今天这种状况想必咱们合作肯定也是谈不完了,但有的是机会哈,我们还是很希望能和你们达成协议的。”

吴寸草不等温苍竹说完,匆忙扶着人向外走去:“您也看到了,小杳是真的不太舒服,咱们之后来日方长,您也不想现在做这个恶人吧?”

昏睡中的青年眉心微蹙,他脸上异样的绯红已经逐渐退去,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别样的孱弱。

温苍竹闭了闭眼。

他低声喃喃了一句:“我......很快就好。”

吴寸草皱了皱眉。

温苍竹突然指了指岑晚杳,转向旁边的亚洲虎:“刚才那只猫咪是属于他的。”

吴寸草转过身,只听温苍竹平静却又坚定地拍了拍老虎的脑袋:“你要是想找猫咪,就去闻闻他身上的气味。”

温苍竹的目光,一点点落在昏睡中的岑晚杳脸上:“看看他身上的气味......是从哪里来的。”

亚洲虎不疑有他,嗷呜一声乐颠颠地向岑晚杳跑去。

吴寸草扶着人平静地站在原地,他望向温苍竹,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在两人身旁绕了一圈的亚洲虎突然烦躁地刨起了爪子。

“什么味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不是猫咪奶乎乎的香味!”

温苍竹的神情一怔。

——不是猫咪的味道,怎么可能。

温苍竹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失落。

——那是自己想错了,岑晚杳真的不是......

好不容易捂住岑晚杳马甲的吴寸草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望向温苍竹,难得冷笑了一声:“温先生还真是关心我们家小杳的猫咪啊。”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旁边的老虎还在不停地嗅闻着,试图辨别:“完全没有猫咪的味道!这个味道,这个味道......”

原本蔫蔫的老虎忽然精神一振:“是鸡!食物!是食物的味道!”

刚准备将手中捏着的一把羽毛藏起来的吴寸草徒然一僵。

旁边有工作人员冲过来想要安抚四处寻找“食物”的亚洲虎,吴寸草在这一片混乱中扶着岑晚杳迅速走到会议室外的角落。

半靠在他怀里的岑晚杳已经完全陷入了昏睡,手指冰凉,额头滚烫。

吴寸草抬手揉了揉岑晚杳软软的头发,轻轻一叹。

他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将手指迅速点在岑晚杳眉心。

一阵白光闪过,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微微颤抖着缩在了吴寸草怀里。

吴寸草抱着怀里的毛绒团子迅速离去,没有注意到落在地上的黑色外套口袋里,有一串青绿色的菩提珠闪烁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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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郊,别墅。

已经是深夜,宽敞的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中央的巨大的地毯上,似乎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