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答应了信里的条件,说马上让人套车恭送,请少夫人按约定行事。”武师虽不知内情,瞧见这架势,粗豪的脸上尽是担忧。
魏鸾颔首, 为免跟魏峤夫妇撞见后节外生枝,吩咐道:“待会见着他们,只说是伯父派你们来接,不必提我。马车用咱们的,路上当心。”而后便命车夫催马前行,在别苑外一射之地停稳,掀起侧帘张望。
等了好半天,朱漆大门吱呀推开。
先是数位男仆走向她的马车,恭敬守在两侧,旋即门扇大敞,刻着敬国公府徽记的马车驶出来,魏峤夫妇随身带的仆妇侍女亦跟在后面。那武师快步上前,朝车内说了几句话,果然见车帘掀起,魏峤先探身出来。
他穿的是家中常服,想必是被听闻噩耗的魏夫人匆匆拽走,未及换衣裳。
此刻神色沉穆,双眉紧锁,精神头还算不错。
随后出来的魏夫人就凄惨得多。
短短两日间,她比先前消瘦了太多,隔那么远都能瞧得出憔悴。
被魏峤扶着下车时,身子晃了晃,脚下虚浮无力。她原就性情温柔,未经世事磋磨,先前得知章皇后的歹毒居心时,她虽心痛,人前却还能撑着,只偷偷背身流泪。此刻却精神恍惚,当着众多侍从武师,走得跌跌撞撞,魂不守舍。
魏鸾远远瞧着,只觉鼻头泛酸。
若当初章皇后的歹毒居心是锋锐的匕首,狠狠扎在魏夫人的心上,如今外祖母的这场“病”,便是剔骨的尖刀,一寸寸地将血肉剐得模糊淋漓。那是血脉牵系的亲生母亲,这么些年母慈女孝,感情至深。
然而今时今日,仍为了章氏之利益,以探病之名,行软禁之实。
丝毫不顾母女间的感情。
易地而处,若魏夫人做出这样的事,魏鸾又岂能承受?魏夫人明知章皇后之歹毒,得知噩耗后仍片刻不耽误的赶过去探望,为的是血肉至亲的感情,不敢猜疑耽搁。结果却换来这样的对待,其中伤心可想而知。
原来这就是章皇后所谓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不过是欺负母亲重情,不像章氏刻薄寡义。多年和睦亲密,一朝利益相争,面皮撕破后,拼的不止是谁强硬,还要看谁更无情心狠。
魏鸾轻轻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