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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撩开将军帐的棉帘,一眼便看见齐钺双眼通红地坐在案边。

她扫了眼案上堆着一叠朝廷文书和几封信笺,轻步往屏风后的行军榻走去。

“有起色了?”齐钺还是唤住了林诗懿,“辛苦了。”

“病势遏制住了,可黄曲毒伤肝甚重,那几个重症的痊愈后,只怕还是要落下病根。”林诗懿驻步,扇状的羽睫迎着烛火,在下眼睑一片疲惫的乌青上又蒙上一层重重的阴影,“是我医术不精,若是能早些发现,或许是能治好的。”

“是我。”齐钺的双拳攥紧,把小案上手边几张文书捏得稀碎,“荆望早提醒过我了,是我,没有想到。”

林诗懿回眸盯向齐钺,“你怎可能知道?”

一季的军粮里可以谋得多少的油水,林诗懿可以想象;经过康柏的事,隗明朝廷的乱象也已经可窥一二。

若说有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她信。

但那些糙米、麦麸虽是品质低劣,价格低廉的粗粮,但总也吃不坏人。

再说这一批毒米。

谷物粮食受潮生霉可生黄曲毒,可这事并不是什么世人共知的常理;即便是知道,也不是每一批受潮的粮食必然生出黄曲剧毒。

况且这可是北境军的口粮。

北夷人尚在丹城虎视眈眈,隗文帝又对收复河山极其重视,就算是有人为了一时富贵铤而走险,当不可能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要人性命的“毒药”,拔了老虎的须子。

林诗懿想来,这事无论如何都是有人从中揩油时出了意外闹出的乱子。

荆望从何得知?齐钺又从何知晓?

齐钺似是瞧出了林诗懿的疑虑,抬手递上了案上散开的几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