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泽也不怕他,眼神里全都是笑意:“你是不是忘了我学过舞蹈?邹途,以前做偶像的时候,我也是走过不少独木桥锻炼平衡性的。那桥有普通的,当然也有特别细的。”
说着,他双手撑住窗台,一条腿已经翻跨过去。
邹途顿时渗出一身的冷汗,他刚想扑过去伸手抓他,但他更怕自己一个不当心真的把纪南泽撞下去了。因此他万分焦急地趴在窗口,探出半边身子想确认纪南泽的安危。他的手心全是汗,从手掌到小臂都有些隐隐发麻。
在下方三米的外沿处,纪南泽单手扶墙,在呼啸的冷风中慢慢将改变蹲姿的重心。他往下看了一眼,如果刚才那一下他有一点失手,就绝不能这么安然自若地站在高几百米的高空,通过深呼吸调整肌肉的紧张程度。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纪南泽知道,像邹途这么犹豫下去,不管是铤而走险,还是按兵不动,他们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感觉肚子里莫名疼痛,手汗一层接一层地往外沁。他将汗水擦在手腕处,但无济于事,纪南泽的手心还是不断往外冒汗。
半足之宽,重力制压下来,脚下不住左摇右晃。
不能紧张,放松。一定要放松,一旦太在意高度,一旦太恐惧处境。他会丧失所有的信心,他就会在上面一动不能动,直至筋疲力尽。纪南泽不断重复深呼吸,他的腿部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手掌一面扶着滑腻的玻璃,掌心的汗液似乎增大了摩擦力。他身形不晃,竭力维持着脚下的平衡。而后迎着冰冷而狂躁的风,无声地站了起来。
他静静地呼出一口浊气,转向邹途。
“下来吧,我保护你。”
这一幕实在太冒险,邹途光是看着就心惊胆战,额头频频出汗,连眼睛里都流进了汗水,酸涩到有点睁不开。他看着纪南泽一跃而下,又颤颤巍巍着从外沿站起,整个过程可能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可在邹途看来,那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自己站在百米高空之上,脚下是一根纤细的、勒得他脚底剧痛的钢丝,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不能向下看,稍有不慎,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退缩与恐惧,这段漫长的路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不用,学长。我……我如果没站稳。”邹途又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手汗出得越来越厉害,他在衣服上揩了好几遍,“一定会把你也拽下去,你……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纪南泽听他声音有些哆嗦,也没多说,给他让开了一段足够降落的距离。
也就这么一米多的路,他就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汗渍。小腿肌肉绷得实在太紧,导致有些哆嗦。
他不敢看下面,整个身体都在冷飕飕的寒意中站出一种失重感。任何一个部位都开始发痒、胀痛,好像身体的机能已经开始模拟一场坠落,幻想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所有的感官同时传递出的警告。
他又一次深呼吸,看向邹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