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笑着,脖子向后扭转。猩红的瞳眸锁定在了旁观者身上,嘴角向后咧开,露出一个血腥至极的笑容。他的一只胳膊抓向洞口边缘,石块瞬间瓦解,发出崩塌的巨响。可他的另一只胳膊抱着纪南泽,动作轻柔地好像在擦拭唇角。
人们被他的样子吓得抱头鼠窜,火把被随便丢弃在地上。从洞窟深处喷涌而出的火焰自广场开始,向四处疯狂蔓延。没有引燃物,只有一个一开始没人放在眼中的火源,只有一双踏在燎原烈火中的脚,上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邹途抱得异常小心,连纪南泽的衣角都没有被火舌舔到。
蓝莓跟在身后,眼睛没有从他们身上挪开。
“冷静点……邹途,你永远是你自己,记住。没人能……战胜你的意志。”
这一刻,纪南泽终于明白了。
他曾在体育馆遇见的邹途——那个蹲在地上,手拿水瓶,瞳孔里闪动着异样情绪的邹途,和眼前猩红色的眼眸相重叠了。
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
邹途身形不稳地踏着烈火,蹒跚地踏着在脚下分崩瓦解的城邦,身后是燃烧的断肢残躯。他急遽地喘息着,似哭似笑着一步步走下骸骨的长廊。
丧尸从他们身边不顾一切朝洞外爬去,人们向避难所各处惊惶奔突,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
邹途身边走过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头发黑黑的,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白裙子,她看起来还是正常的人类。不可思议,邹途有些惊奇她到底是怎么在尸潮周围活下来的。她看着他们,嘴里喃喃自语。
当她张开嘴,用双手比划着什么的时候,邹途才看到,她的舌头被拔掉了,断口像被火烧过。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嘶哑了。
对不起。女孩拟着口型,她拼命地比划出自己的意思。对不起。
——害你们,到了这里。
——真的,对不起。
——谢谢你们。
她灿烂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