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杨氏的心里既震惊,又失落,但她依然想让贺兰氏进宫。
“皇后殿下,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为孩子们操心不了几年。你的长姐身体是越来越不争气,不久之后便是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事情。至于你,我也没几年的时间能为你费心了,只希望能在自己尚未糊涂前,多为你想想日后的处境。”
武则天望着杨氏,沉吟了半晌,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母亲心中在担心什么,我都明白。但我与圣人之间,不需要谁来替我分忧。这天底之下,无人能替我分忧。”
在禅房里玩的李沄一边竖着耳朵听母亲和杨氏的谈话,一边坐在禅房的窗台上看夕阳,忽然听到了母亲语气复杂的一句话,微微一怔,回头看向母亲。
母亲跪坐在案桌前,手中捧着杯子,喝着那清苦的热茶。
因为是要到感业寺礼佛,母亲穿了一身素色的常服,脸上只是略施脂粉,与平日的雍容华贵相比,今日的母亲虽然略显朴素,可那行云流水般的举动,无不昭示着她是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可母亲的眼底却并没有快乐。
李沄心想,母亲并不想贺兰氏进宫,父亲也跟母亲一样,没有让贺兰氏进宫的念头,可母亲心中却不高兴。
李沄有些不解,为什么?
武则天侧头,看向坐在窗台上歪着脑袋打量她的女儿,微微一笑,过去将李沄抱在怀里,她一边轻拍着李沄的后背,一边跟杨氏徐声说道:“母亲,给贺兰找个合适的人家,是圣人的意思。贺兰在清宁宫做错了事情,人谁无过错,只要知错能改就好。可贺兰却撒谎了,她将自己犯的过错推到太平身上。”
杨氏:“……”
“谁不知道太平是圣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她的几个兄长都宠着她让着她,什么时候让她受过委屈,可贺兰却想让太平当她的替罪羔羊。那本是一件小事,若是在我这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谁知贺兰却让圣人撞见了。”
杨氏:“…………”
李沄听着母亲的话,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母亲对杨氏是孝顺的,也从来不想落人口实。如果母亲说她不想让贺兰氏进宫,那外祖母肯定还有话说,指不定还能说母亲不孝,不将外祖母放在眼里。然而母亲却将父亲拉了出来,三言两语,便让外祖母哑口无言。
皇恩浩荡,武家今日的显赫全靠父亲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