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得用心。
洛阳南行二十里,有两座山夹峙,如同门阙,一边是香山,另边就是龙门山。
苏安决定以牡丹坊的名义,在龙门山举办一场放鸢诗会,邀请大家来比赛
时下,秋高又气爽,放鸢的人本就多,一经提议就有十余支队伍报名,还有七八个自愿要当判官的。有趣的是,这里面既有当时参过顾越的,譬如崔宗之,也有因被顾越所参,而被连累的,譬如方家的几位兄弟,名帖混在一处,倒像是一笑泯恩仇。
苏安先记好各队伍的名字以及纸鸢的造型,而后坐着辇,走遍各王公府,让那些李张王薛崔韦们压胜负,下赌注,便拿到了雇工钱和酒宴钱。
如此,南北两朵牡丹盛开,每日进出百余人,一时姹紫嫣红,谁都说,也就是苏莫谙有这鬼才。
顾越躲在后院阁楼休养身体,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看苏安为自己的而立之年的寿辰奔波,如沐春风,也就不再计较秦岚的冷遇——毕竟,那人对谁说话似乎都一个德性
月十七,清晨,阳光照在青纱帐中,一间熏着旃檀香的卧房里,珠帘轻动。
顾越正趴在榻上,琢磨着季云请他评论的时务策,抬起头,见门外忽地飞进来一只巨大的纸鸢。
凤凰鸟,头冠鲜红,三条金箔尾巴足有一丈长,晃一晃,满身彩绘的羽毛熠熠生辉。
金阳照耀之下,薄如蝉翼的鸢翅后面,透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清瘦的身廓。
“阿苏?”
“是我。”苏安躲在纸鸢之后,探了半个脑袋,“十八,这只纸凤是我们的,明日就要用,可我光顾着办赛事,还不知怎么放呢。”
一卷丝线,便从榻上颠滚而来,停在了顾越的手边。顾越笑了一声,放下书卷,指尖在线箍上停留片刻,终是拾于掌心之中,紧紧握着:“那你过来,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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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纸鸢
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之后,苏安把纸鸢举起来,抬在头顶。顾越看得入迷,那具不食烟火,玉雕般的仙灵身子,无论伺候过多少次,依然让他甘愿为之祭拜。
苏安手腕轻转,拉了一下线:“快牵,我冷。”顾越道:“冷了你不着衣衫。”手中一圈一圈收线,近时,一把将苏安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罩住丝被。
纸鸢架在屏风与暖榻之间,似云朵飘在二人的头顶,落下缤纷的细碎光影。
顾越动一下膝盖,颠了颠苏安,说道:“在榆关咱们也见过,这么大的鸢呢,得两个人配合,拿线轮的站在上风向,送鸢的站在下风向,同时起跑,待……”
见苏安面泛红晕,顾越停下来,问道:“还又热了?”苏安轻声道:“在上风和在下风,各当如何?”顾越答:“上风的难,下风的累。”苏安道:“嗯?”
“在上风,自然是要负责放线了,遇到强风,他得慢跑快放,若无风,得快跑慢放,觉得鸢要升,可以左右扯动线轮,两边添些风力;在下风,虽说只要站在原地,或跟着走两步,不必顾虑风向,但须时刻托举鸢骨,不能误触碰……”
“那十八喜欢上还是下?”
顾越语塞,静了一静。珠帘碎影,摇曳在花容玉面之上。苏安就这么看着他。顾越回道:“阿苏,我不怕难,也,不怕累。”苏安笑了:“喏,这是生辰之礼。”
苏安拿出了那盒用蜂蜡、紫草和朱砂煎毁百次,终成良品的唇脂,捂在怀里,抚摸了好几遍,贴上一张喜字的红纸,当作生辰的礼物,又送还给了顾越。
本可以早些就许,也可以回长安再许,然而,却只有现在,才算那么回事。
瓜熟蒂落,既知是情,何来要争天地?从破开妙运的人眼起,他对顾越不仅是喜欢,更多又是敬畏,哪还能叫顾越受这份痛?唇脂,用做了润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