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愈点头赞同,不过他并没有出声,申时行与惟功的敌意,还有一些微妙的招数,这都是他看出来并且说与惟功知道的,这也是他在舍人营时迅速融入核心的原因之一,现在多话,未免有邀功之嫌了。
“不过我们也无所谓,事情做的有理由,加上有许大宗伯帮着摇旗呐喊,申阁老也奈何不得我们。”
惟功笑着道:“真正为难的,还是在江陵身后。”
在京师,惟功放着有一小队情报人员,渗入张居正府邸之中,对这个江陵相国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有详细的汇报,每隔十日,就会有新的情报送来。
张居正现在的情形已经比较不好,乐观一点的估计也就是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当然只是推断,不过从他的起居饮食习惯,女色上的习惯,身体的情形来判断,应该相差不多。
现在是万历九年五月,本月没有什么大事,只有五月初五日户部奏:勋戚庄田,先因冒滥数多,屯田御史沈阳共查出地两万两千七百二十余顷又六十亩,每年征银四万零一百六十两,既经追还官当照例征银解部。而州县不行严追,容纵欺隐,原额渐缺,请将顺天,保定,河间三府历年备边银两严查有无隐匿,其未完银两严限追究,如仍亏原额,并原经催各官分别参奏。
惟功看到“宫门抄”,邸报上万历亲笔批复:原奏知道了,照准依行,着有司知道。
看到这些邸抄,惟功也感慨着张居正的狠辣和决心。
勋贵庄田,遍及京畿附近,不仅是勋贵,亦有太监的庄园,这几年的清查,连皇庄也在内,查了一个底儿掉。这等决心,真的不是容易下得的。
解边银两是征得的正赋,用于国家蓄养九边将士,原本的勋贵和太监都有正经的勋田,不过那点田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上述所说的保定河间顺天三府就几乎是勋贵和大权阉们的后花园,大量的强占庄田和隐田就都在这三府之中,随便一查就是两万多顷也就是二百多万亩,其实再查下去,最少还得有几倍的数字能查的出来。
只是查到这样的地步,一年又替国家多出几万两的赋税,这已经是十分不易,是在掘勋贵和太监们的根了。
明朝的首辅身后之惨,无过于张居正,固然有张居正自己的原因,比如对万历的态度,比如表里不一,比如在儿子们科举一事上舞弊营私,但最重要的,肯定还是在这等事上了。
不论张居正怎么做,他客观上还算是庇护了惟功。
张四维的晋党早就对惟功和顺字行磨刀霍霍了,张居正一死,张四维这个次辅必定上位,加上申时行对惟功已经忌惮到骨子里,这两位阁老联手之下,估计将会是惟功步入仕途之后最艰难的日子了。
一定要抢在这样的情形发生之前,改变自己在辽东的实力基础,否则的话,可能真的会死的很凄惨……
这就是惟功悍然出手,针对林家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