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信件那么多,张居正当然不可能全部自己书写,相府的书启师爷好几个,便是专门做这样的差事。
不过惟功手中的信件却明显是张居正亲手所书,看来写给一手提拔自己的师相的信件,张居正还是不好叫幕宾代笔。
这信并无太特殊之处,就是张居正问候徐阶起居,内中有一段话,倒是证实了张简修的话,“贱恙实痔也,一向不以痔治之,蹉跎至今。近得贵府医官赵裕治之,果拔其根。但衰老之人,痔根虽去,元气大损脾胃虚弱,不能饮食,几于不起。日来渐次平复,今秋定为乞骸计矣”。
“这应该是十数日前写的信。”
“嗯,正是。”
“当时病况颇重了,元辅说,‘几于不起’,后来渐渐平复,不知怎的,又是再次复发。”
想来想去,到底医学上的事,惟功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推断出来,只得道:“我等在此胡乱猜疑,亦是无用,惟今之计,当然是急赴京师,当面问候元辅。”
张简修垂泪道:“我方寸已经大乱,自然由你来决定。”
“好,那我们便回京。”
“你是方面总兵,不得圣旨,似乎不能擅自回去。”
“只得化装潜行了。”
张简修疑惑道:“我父亲如果病重,你回去亦是无法,何必这般冒险?”
“元辅对我有高恩大德,不论此番病况如何,我都心难自安,理当回去探视。”
“你常说我行事任性,这一回你也任性了。”
“丈夫处事,总不能事事畏首畏尾……”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年前在京时谈论事情时的默契于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