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披风就有点俗了,不是绸的,也不是纤的,而是细毡布。上面织就着暗纹花。
当然,北信君身上还有一样出彩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头盔,北信君现在戴着一顶头盔。这只头盔与众不同,是三面四相盔。在头盔的左右和后方,都有一副希腊式的写实人面。盔的正面顶上,还有一张可以拉下来的面具,这样,就形成了四面。这顶头盔同样是纪老实和他的女儿也就是北信君的义女纪嫣然上的贡品,北信君深喜这种甲具,就戴出来了。似这样的甲,不是看它的价值,而是看它的做工与新意!
“君上看来是一夜没睡。”王良细声揶揄。北信君道:“小孩子一直闹,拉了两回屎,钟离脸都白了!”王良点头道:“难怪城门令来报,你把秦扁鹊给拉去了,害他半夜开城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北信君奇道:“城门令连这种事都要报么?”王良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郁郅城,是我们东骑国的首都,你还有没有一点国君的意识?国都之内的事,事无大小,都是大事!怎么可以大意轻忽?对了,你让我下令在白于山建立大型马场,我已经下达了命令,不过君上说一定要在高高的山上,这是怎么回事?君上知不知道很费人工的。”北信君道:“那是阿哈尔捷金马,这种马就是喜欢生活在高山上,本君不是怕别的,但得到这批马不容易,本君要好好养,争取让有一天,可以成立一支纯阿哈尔捷金马的轻骑兵!”王良道:“纯轻骑兵吗?”北信君道:“对,他们不穿甲具,只带一把长弧刀,一张弓或弩,带足了箭支,就是这样。我们现在的骑兵虽然好,但还是穿着甲。”
王良犹豫道:“那样的话,岂不是不能近战?”北信君道:“这支轻骑兵成立,就不是用于近战的,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本君的敌人分心,拿不出全力和本君战斗,在兵法上,这叫打不死你恶心死你!”王良“卟哧”一笑,道:“兵法有这一条么?”北信君道:“但是有实例,比如说女相你会剑术吧!”王良一扬下巴,少有的露出少女姿态道:“会一点。”她说会一点,岂止是一点,自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一流不行,二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北信君道:“但你和一个打不过你的人打,那个人打不过你,但他突然脱下了裤子,在你面前拉屎,你觉得如何?要是你上前杀他,他抓起自己的屎丢你,你又如何?”王良怒道:“滚,没你这样比喻的!”北信君笑道:“话糙理不糙。你想啊,本君建立这支跑起来没有人追得上的骑兵,只有我们跑去骚扰人家,只有我们去向敌人射箭,可敌人想打想追都碰不着我们,这得多恶心人?”王良吃受不起,推开北信君道:“人来了!”
果然,人来了,北信君大步向自己的王座上去了。这张王座充满了北信君的恶趣味,在座椅的四腿上,扶手上,都有着人骨的饰物。座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牛头骨背。老熊皮厚厚的铺在上面,座下有一个脚凳,在扶手边还有一个厚毡包的软枕。用来架着胳膊。而北信君的座椅更是立在一个高地一尺的小台子上。如此,北信君就有一种虽然坐着,却不比人站着低的感觉。在座椅的两边,放着茶几,一边放着茶水,一边有侍女刚刚送上了小点心。还有两个侍女已经主动的到了座椅的后面束手垂立。
第470章 招民令
愚饰邪、善愈、任弗、朴鄙、令考其、因之然、势必齐、韩多、比正、避纯粹、周丰、戚师、陈规、石明、谷涉、冉冉、辅子彻、辅子洵、桑净、水若、车芸、屈娴、陆承轩、夏柔、桑纹锦、白舆、柒金茧、何然、皇甫慕云、皇甫朝云、梁错、左震河等一一从四面高楼上而下。一时间,东骑郁郅城里大约五十余名臣子一一到齐。他们分执法,执政,立于左右两班,看得出来,虽然北信君没有开过一次的朝会,但他们本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
王良的座位就在北信君的下首。她自然而然的倾身到一侧,那里有一支竖起的铜管,王良把上面的木塞拿下,然后道:“后房,给众臣上茶点!”不消一会儿,一队侍女就出来了,她们的人数并不多,但却推着小车子,把杯子送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然后倒上了热茶,还在边上放上了一两样不一的小点心,有米糕,有面饼,种类不一。
王良见众臣子都有尴尬不由得笑了,道:“大家不要紧张,你们往日里在本相的殿室里吵得要吃人似的,现在却怕什么?君上归国,勤于政,这是好事,往日里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正要说由君上处理解决,北信君却是怕了,大叫道:“住口!各位臣工,往日怎么处理的,以后还是找女相,本君不管这些琐事。”王良拿起茶杯道:“但不知君上要管什么?”
北信君咬咬牙,道:“这次本君上朝,有三件事情,要对大家说!”众臣子一躬道:“请君上示下!”北信君感叹,瞧瞧,分离的时间长了,这里面的人都不怎么敢和他说话了。在过去,这里面的老人儿,如周丰、戚师、陈规、石明、谷涉、冉冉都和北信君在一起面对面说笑过。当北信君从齐国回来的时候,也和愚饰邪、善愈、任弗、朴鄙、令考其、因之然、势必齐、韩多、比正、避纯粹等法学士子们说长道短,议下天法学的优劣。更是和墨家弟子们折节下交,那时也不见这些人如此恭敬呀。看来地盘大了,权势重了,在这些臣子的心里,已经拿北信君当成了一个大国的君主看待了。
想想这也是正常的,现在的郁郅城,实就里说,纵然不及大梁的富丽,不如燕蓟的古朴,不如邯郸的热闹,不如临淄的繁华,但却另有一种新奇妙趣在里面。对于这些人来说,郁郅要食天下无双,要穿衣饰千奇,要住房屋百怪却又不失整洁,在生活上,整个城市给墨家的“自来水”迷住了,先进的厕所方便的手纸,卫生的垃圾站,还有方便的下水道供排污水,这是纵东方六国也不及的先进大城!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太少了。现在的郁郅人太少了,走在街上,虽然街道干净平整,一块块青石磊磊有序,一排排的树木使得空气清新,特别是家家户户门口特色的草坪、花圃,更是让一众文人士子迷恋不已。在郁郅,东骑人占了三万,余下四万竟然都是魏、赵、齐、楚等士子商人租购的。就是这样,还有一大批空房,就是没有人住哇!可没有法子,东骑建立的太快了,它的威名还没有大到可以无分类别的吸收外国人进入的地步!
北信君感叹之后,深深的体会到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要努力的道理。他道:“本君说的第一件事,是这次出征,大获全功,当然,这离不开诸位打理好了安定的后方,所以前方将士们才可以克敌立功!”众臣再道:“恭喜君上!”但说话的声音,大多数并无多少的惊喜之意。这一点不足为奇,因为在其它的国家,比如说朝堂上,是分文武两班的。但看东骑的朝堂就明白了,东骑人分的是法政两班,一部治政,一部治法,两者相辅相成,治政的只管治政,管法的只管理法。虽然在这两者间有交集,但却有足够的法令可以施行,要怎么做,参考法律就是了,如果法有问题,就上提到议会讨论,一般来说,这种治政方法如同流水一样,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算是有,也是极个别的小问题,不足为道。相比秦国卫鞅变法那种到处割手指切脚趾削鼻子做苦役的变法,东骑的法太让人容易接受了。
百姓们少了对法莫名其妙的畏惧,而是从畏法走到了懂法上来。秦国不行教育,和那些老百姓讲道理他们八九都不明白,用强硬的办法,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但北信君是一个重理的人,要告诉百姓,为什么定立这条法,这条法有什么作用。当然,不是没有人提歪理的,但这种人正常太少,不理他,小民百姓,还真敢和国府对抗不成?再加上东骑国没有俗套的贵族,自然谈不上侵害到了谁的利益,反而是九成九的人都得到了大利,于是东骑的法就如此顺利的进行着。一年的时间,上百名的士子们投身入到了法家,学着法学,他们在东骑混得如鱼得水,纵然百姓不识字,也是给管理的仅仅有条。
而治政者也是容易,这一点是要实学的,各个的农吏一般都是会种地给北信君教导过的老东骑人,对于如何施肥,如何下种,均匀播种,又如何使用马拉犁具,如何使用水车车水,如何打井,如何挖地窑,如何养兔,如何种蘑菇,精到的不行。至于商者,他们在东骑虽然行有规,来有矩,受到监视……这是防止坐间。东骑的秘密太多,保密制度更是深入到了每个人的人心,甚至东骑出台了《东骑隐私法》,规定个人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任何限定的秘密给别人无故的探知宣扬都是犯罪!或者标明了不可以进出的地方你进了,这也是犯罪,东骑最大的一条法令是,哪怕是平民的房间,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时候,纵东骑王北信君也不可以随意进入。但东骑没有关税,而且东骑的商品太多了,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商人对此趋之若鹜,大商还有犹豫,但一些小商人,几乎都跑到了东骑来定居,特别是秦国的一些小商人,甚至老雍城、云阳、频阳、眉郡、杜县、蓝田……就连阴密都有人往东骑跑!这些人秦人叫逃法者,但东骑人叫自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