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这封直言西漠之事,事关重大,若独独抽调走一半陇右兵力前往西北,陇右恐有事端的奏章,直接有抗命不遵的嫌疑了。陈秋水的奏章不仅恼怒了刚刚亲政不久的兴帝,就连朝堂当中的一干大臣,也罕见一致地认为此人目无圣上,公然抗旨,理应押解回京,打入天牢。问题是,谁去陇右问罪呢?
吏部说,兵部管辖不力,才致驻外将军越发跋扈;兵部说吏部监督不力,有失察之责。如此一番口水之争之后,临近早朝结束,也未能有何实质结论,最后眼看就要演变成了明日再行约战的境况,最后还是皇帝陛下一锤定音,既然陈秋水担忧陇右局势,那便让罗仕全带兵三万前往朝天关,同时,河东河北两道即刻整顿兵马,随时准备开进西北道。
新的旨意再次传来,此次陈秋水万不敢再推辞此事。但他的目的其实也算达到了,如今罗仕全带走三万人马,与他而言也算是还可接受。且皇帝明言,待得西北局势稳定,朝廷并将论功行赏。届时,跟了自己多年的副将有望成为大兴新的西北道将军,那以后的陇右西北两道,也算是尽在掌握之中了,自己的地位也将仅次于陈灿大将军。
罗仕全,年岁三十有六,官拜云麾将军。生的面圆耳大,身躯凛凛,孔武有力,善使一双紫金流星锤。少时贫苦入行伍,初进西北军,与草原交手多次,深谙草原人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后因杀敌英勇,一步步擢升。于旧历天有二十三年跟随陇右道陈秋水将军,履职第一副将。
此次从陇右领兵,行军阴山脚下,过了阴山,再行三日便可直达朝天关。
朝天关,陈秋水那座旧将军府,依旧还是那座没了用处的校武场中。中年少年此次倒是没有再晒太阳,而是在饮酒。
王军师与木托,一人一壶,不是草原的马奶酒,而是这朝天关内的谷神酒。
“先生,城门已开,但是根据探子来报,真正出城去的人,跟先生之前预料的一般,并不多。”少年从内心里对眼前的先生折服了。
此次草原人入关,除了少年木托暂领的扎哈部落大军之外,还有乌力带领的牧和部落,以及赛罕带领的乌日部落。当木托和乌力、赛罕听说军师要打开城门之时,第一时间三人都以为听错了。性格直爽的乌力更是直言军师此举是不懂兵事,妇人之仁。
而当时的军师只是笑着说“三位将军且看着就是,便是如今打开城门,也定无意外。”
“那如果有大兴的奸细混进来怎么办?”乌力瓮声瓮气地直接问道,其实依他的性格,早早带领手下的儿郎们,南下大兴境内,大肆劫掠一番回去就好了。但奈何本次入关之前,扎哈可汗早有金信传入军中,前线战事指挥一切听从眼前的军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