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放下时,跟自己说应该放下时,才发现,没那么轻易放得下。
那时的愤怒横冲直撞,是惊天动地、形状清晰的。后来,它不喊了,不叫了,不冲撞也不捶打了,便以为它安静了,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再往那深处一挖,才发觉,它只是静静地,近乎永恒地嵌在骨髓里了。和骨骼、血肉、神经末梢、灵魂融合在一起,面貌模糊,难分难解。
他无数次想过问秦燊,为什么?
但是想想,哪那么多为什么呢。
十几岁的时候说的一辈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我喜欢你。可比起我们幼稚的青春和所谓的梦想,一座小城镇一眼望得到头的生命轨迹,一个具体可感的远大前程,对我来说更有意义。
仅此而已。
如果秦燊给他这样一个回答,他要怎么办?
他能说秦燊错了吗?
祁乐意分不清自己残留的愤怒还剩几成。也许那都不能叫愤怒了,那是一种他不知该如何扫清的历史遗留物,横亘在他和现实面前。
他期待见到秦燊,又怕见到秦燊,怕秦燊问他,你对我的惩罚够了么?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么?
好在秦燊给足他空间,从不问这些问题。祁乐意回不回微信,他都会发。有时一连几个小时,他断断续续地发过去好几条,祁乐意才回一条,他也足够满足。
有回应就行。
有时好不容易见一面,只是聊聊天,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不能牵他的手,不能抱他,不能吻他,不能零距离地感受他的气息……秦燊还是满足。
见得到就好。